创新之路·ChuangXinZhiLu
在前资本主义时代,大多数行业中“职业教育”是以“学徒制”的形式进行。如英国的学徒制,其表现便是产教整合、在企业内进行学习。也有比较例外的如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古希腊,那时候便有了医学院,学生交学费获取技能。
学徒制的时代,行业技能以手工业、服务业为主。工业革命之前没有“资本效率”的概念,学徒的时间周期很长,对手艺品质的要求也很高。如在我国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的唐朝,官营手工业中便出现了系统而发达的培训制度:“细镂之工,教以四年;车路乐器之工三年;平漫刀槊之工二年,矢镞珠溪柳之工半焉。冠冕弁帻之工九月。教作者传家技, 四季以令丞试之,岁终以监试之,皆物勒工名。”这段记载说明了唐代学徒的考核年限,因为职业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考试制度也很严格,每季度和年终都有考核。唐朝业延续之前的“物勒工名”制度,即学徒在提交作品时要刻上自己名字,以方便进行质量的监督和检查。
这是当时的官办职业教育体系。放在今天来看,就是我们的中专、大专。这里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对每一个个体来说,什么时间点开始进行职业教育是个人与社会效益的最大化?教育与求职的关联性极高,职业教育与通识教育在我们看来是构成个人综合能力的基础。两者作为横纵坐标形成的面积,便是对社会的经济价值。通识教育体现了一个人的底层认知。而职业技能则是体现在工作岗位上的能力,两者相辅相成。如普遍来说,学历越高,工作的起点高,工资越高;工作经验越多,在实战中接受的职业教育越多,工资便越高。
随着文明演化到今天,职业教育也发展到了新的阶段。“大学无用论”的背后,便是学历教育和职业所需技能的脱节。职业教育渐成主流选择,官办职业教育也力图和产业完美衔接,于是在模式上,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成为趋势。
新生事物的快速爆发,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现代服务业,甚至网红、电竞等等新职业层出不穷,在品类上,学科交叉、技能综合,呈现出“三千六百行”的现代景观。在线教育的渗透率快速增长,语言培训、K12等领域的市场教育之后,用户越发习惯线上学习,在交付方式上,知识付费、线上线下结合、双师、在线一对一、小班课等不一而足,多元化的供给满足人们不同的需求。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新职业教育”。
一、新模式:官办体系下的产教融合与顶层设计
国务院发布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从制度、人才、经费等等角度积极推进,释放了明确的利好信号。因为职业教育直接关系的是就业问题,而就业则关系的是社会稳定,民心向背。
我们仔细看了方案之后发现,其中占比较大的篇幅论述了“产教融合”这个概念。产业和学界,一直都是相生相伴的关系。产业需要学界中的科研成果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学界需要和产业接轨以防教授内容落后于时代。这里我们面对的,是官办职业教育滞后于一线产业所需技能的现状。如今天的新媒体时代,其所需的传播技能和我们在传媒学院学习的理论有着非常大的Gap——一个新兴产业形成规模,传导到
最终的课程端,链条非常长。尤其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新技术、新应用高速迭代,让一线的产业和一线的教学无缝结合,不啻为明智的做法。
校企合作中,学校可从中获得智力、专利、教育、劳务等报酬,具体分配由学校按规定自行处理。试点企业兴办职业教育的投资符合条件的,可按投资额一定比例抵免该企业当年应缴教育费附加和地方教育附加。厚植企业承担职业教育责任的社会环境,推动职业院校和行业企业形成命运共同体。
在“产教融合”这个赛道里,已有如慧科集团这样估值超过10亿美金的独角兽公司出现。这家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公司,在合作办学领域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影响力。在高校端,覆盖了中国的2800余所高校中的1500余所,与23所“985”“211”高校,以
倪庆丽
互联网时代的“新职业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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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 2021·02
及数百所中职院校。在产业端,则连接了如阿里的云、百度的AI、腾讯的互联网+、华为的IoT等。其作为一种“共建者”的模式,得到了广泛的接受与认可。
产教融合的代理人角是不可或缺的。对于双方来说,能够显著降低成本,并且平台能够形成规模效应。比如和企业共同研发的云计算课程,通过既有的渠道进入合适的高校,短时间内摊销研发成本。和高校合作,无疑是一件具有极高门槛的事情。
我们深挖产业,发现有很多垂直行业有这样产教融合的企业。如专注在汽车职教领域的中德诺浩,一家新三板公司,便是在职业学院和4S店、车企之间形成了纽带。这样的产教融合,其实是一种“以出口设计入口”的顶层设计。此外还有专注财经领域的新道科技等。
也许有人说,这样的做法是压抑个性、计划经济的。但在专业分工高度明细的今天,在对千千万万实力不济的普通家庭而言,这样的职业教育如救命稻草,解决了生存的问题。中国目前仍然是发展中国家,我们寻在新职业教育语境下新模式,看到的是政策激励下产教融合的蓬勃发展。民营企业的利益导向与官办院校的社会属性结合,能够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这样的产物,便是时代所需求的职业教育。
二、新品类:产业互联网大背景与品类选择
随着技术的迭代,与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新的职业不断出现,与之相伴随的便是新职业教育品类的机会。我们在看职业教育的品类机会时,首先思考的问题便是:什么样的品类是个好生意?三千六百行中,如美容、美发、美体等“现代服务业”很好地满足了人们新生活方式的需求,但这种行业仍然处于“学徒制”阶段,学习和就业往往在同一体系内完成,给学员免费进行培训。这种服务业的职业教育,便不是
一个诞生赚取规模化利润公司的好品类。
一个好的职业教育品类,其训练的“能力模型”很重要,如互联网领域的产品经理、运营、营销等。这些职业所需要的能力,是人们能够沉淀并阶升的,其“天花板”很高。这也意味着,有些品类的职业教育用户生命周期可以非常久,甚至达到30年,比K12教育还多了一倍多。
在2010年之前,历史上是没有“产品经理”这一职业的。随着这些年移动互联网带动的风险投资热潮,在同质化产品的竞争中,需要更好的用户体验,以便获取更好的数据从而To VC。这时,产品经理的角也就尤为关键。但在移动互联网的下半场,各大互联网公司纷纷裁员,原创性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只剩下一些“修修补补”的活儿时,产品经理的需求没有那么旺盛。这时,产品经理的职业培训是否还有其生命力?
这个问题的背后,是产业互联网的大背景。互联网正在快速下沉。C端的互联网流量之争或已告一段落,但B端企业的互联网化正如火如荼地发展。这里其实是“产业互联网”的大背景。如金融、地产、教育、旅游等传统行业,都面临着信息化升级的过程。这也是巨头所看到的机会,如腾讯通过调整事业架构,重仓“产业互联网”。在此趋势下,带来的便是对广义的产品经理人才的需求。
汽车时代网另外,产品经理的能力模型是“通用性模型”。和咨询很像,产品经理训练的是一种“结构化思维”,成为一个产品经理,你可以是任何专业背景,所训练的是人们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对人性的洞察能力。如同某
VC大佬曾经说过“最适合当VC的人是产品经理”。产品经理所训练出的能力,也许会成为一种标配式的能力——如同驾驶技能。如前所论述的,能力模型优异的职业教育品类,将有持久的生命力。
产业互联网的趋势,将带来是各个行业的底层人才技能升级。哪怕简单到SaaS的使用,对于很多基层人员来说都是相当高的门槛。这样的需求也催生出了“企业内训”市场。如插坐学院等公司,就是在企业的信息化转型过程中,提供“新媒体营销”等品类的职业培训。今天的引流神器抖音营销,如果没有人来教,一切只能自己摸索,这便意味着成本。人才是企业的根本,只有员工随着时代不断进化,企业才能持续升级从而不断创造利润。
关于职业教育的新品类,站在投资者的角度来看,我们会关注两件事情:(1)市场是否足够大;(2)品类是否具有延展性。足够大的市场,才能生长出规模化营收的公司。而延展性带来的,则是估值的想象空间。
首先来看哪里有足够大的市场。衣食住行当中,“民以食为天”,餐饮是一个过4万亿的市场。尤其在移动互联网浪潮中,通过饿了么等外卖平台的烧钱大战培养了新的用户习惯之后,“开餐厅”这件事情也有了新的含义。延续了上千年的纯线下模式不再适用,并由于餐饮行业信息化带来的供应链管理、人们对于服务质量要求的逐渐提高,在餐饮行业这样的大市场,出现了明显的职业教育机会。这里接受教育的对象就是餐饮老板们。
于是,深耕餐饮产业的“餐饮老板内参”从自媒体起家,在几年时间内覆盖了160万“餐饮老板”的人。这部分人在中国粗略估计为千万级,可见规模的餐厅为500万家,并且以每年更换80%的速度进行洗牌。另外有着大量“想开餐厅而不得”的准餐饮老板,以及产业链上下游的从业人员。我们看到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市场,假设按照10万的客单价,现有的500万餐厅的保守估计,便是5000亿的潜在市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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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周期短(线下餐饮业态平均存续0.5-1年)、竞争激烈(看似门槛低,导致极其红海)、运营高度专业化,等等因素,导致餐饮老板人的职业教育是个很好的生意。这样的职业教育领域,有可能会产生规模性营收的公司,但其模式的局限性也存在——当这一批人学会了之后,便会离开平台,只能继续寻新用户。换句话说,这时就面临着我们另一个问题:品类的延展性。
我们回看所谓“旧职业教育”,在各个职业领域都出现了一批公司,如公考领域的中公、华图,医考领域的金英杰,司考领域的万国,等等这些都会面临着“扩品类”的问题。花费高昂营销成本获取的用户,在完成阶段性学习之后便离开了平台,用户生命周期有限。如果强行扩品类,其师资、营销、课程体系等等都得重新做一遍,其难度不亚于二次创业。
我们还是站在所服务“人”的角度思考。这样“延展性”便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品类的宽度,是不是能够围绕着同样的人持续服务?如IT培训,除了基础的C++,还有Java、Javascript、Python、R等等伴随着新底层出现的语言,程序猿们也需要更新火药库。之后还有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着你。其二则是品类的纵深,是不是值得同一个人长期投入学习?如营销显然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技能,顶级营销大师叶茂中和初出茅庐的4A公司实习生,可能有着“天山童姥之差”。职业教育品类的宽度和纵深,决定了单个学员的LTV 模型,也直接决定了职业教育公司的估值预期。
然而如同没有完美的人一样,也没有完美的公司,市场足够大、品类延展性强两者似乎不可得兼。当我们放到整个教育行业来看,同时满足这两个特点的就是K12教育(并且是硬核刚需)。我们看职业教育中,有一个品类是“职前教育”,在今天大学生求职愈发竞争激烈的情况下,成为用户的强刚需,因此会在短期内获得比较好的营收规模,这一赛道也获得了资本市场的青睐。但从品类的天花板、延展性的角度来分析,这类项目的未来发展还迷雾重重,或许需要在模式上更进一步地探索。
三、新交付:时间碎片化与在线的成熟
我们看新职业教育交付形态的变化,其背景是整个教育行业发生的变化。其中有两个很明显的点,一是人们的时间被切割带来的知识付费这一新交付形态,尤其在忙碌的职场人中受到追捧。另一个则是随着直播技术的逐渐成熟,带来在线职业教育的新机遇。
知识付费已经成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其热度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中产焦虑指数”,对职业发展的困惑、对突破瓶颈渴求催生了这一市场。甚至有人喊出“教育就是知识付费”这样文字游戏般的论调。但两者的内核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从结果来看,知识付费交付的是信息,而教育交付的是能力。教育过程中的封闭场景、强导向性、刻意练习等等环节,是知识付费所不具备的。即使看懂了,也未必做得会,这就是现在大行其道的知识付费的尴尬点所在。“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便是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却没有转化成能力。转化的这一过程,就是教育。
回到职业教育这件事来看,各行各业新信息的补充,通过视频、音频等新载体呈现,是平台型公司的机会。于是得到、在行、喜马拉雅等公司享受了这波红利。而教育公司的机会在哪里?使用新的载体,通过新的产品形态进行交付,是我们能够看到的一个机会——旧职业教育的在线化。这里的在线职业教育不是简单的录播课形式。具体到某些品类上,一对一的直播、一对多的小班课,都是有可能出现的新产品。
如前所说的餐饮老板的新品类,在叠加了“在线化”之后,便有了“勺子课堂”这一项目。由于餐饮人的学习时间有限且较为分散,线上课程更贴合他们的日常工作及生活习惯。在勺子课堂的课程体系中,包括了运营、营销、支持、战略、人才等维度——一种“新品类、在线化”的职业教育新产品。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品类都能够在线化。具有天然在线基因的如泛IT类,包括平面设计、UI等,没有线下部分。而有些品类的线下部分很重,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挖掘机,有人能坐在电脑前学会开挖掘机吗?线下的部分将
其做轻,线上的部分注入重的教育成分,将有可能诞生全新的职教物种。
在泛IT类的在线职业教育中,我们发现甚少有成规模营收的独立平台出现。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如慧科集团的线上平台“开课吧”,自2013年起便开始探索,至2018年逐渐摸熟为互联网从业者提供职业发展、技能提升的教育赛道,并以纯在线的形式进行交付。反观美国,早已有相对成规模的平台如Udacity、Udemy 等。原因是中美的职场文化差异导致了类似的平台迟迟在国内未能出现。中国的企业成分相对还是比较复杂,大量的国企、区域性企业,其升职路径不是那么透明。即便在崇尚扁平化的互联网公司中,人际关系也是一个难以绕开的话题。但在今天,我们看到大量的95后,互联网原生、观念东西融合的人进入职场,如同东风阵阵,在一个即将到来的时间点上,将我们理想中的平台快速催长。
职业教育在中国,一直是步履蹒跚地发展,却持续而稳健地增长着。我们应当以终为始地看待问题。试想在比较久之后的将来,应该会出现什么样的产品形态,然后逆时间线推测。只有在确认了终点,向光而行,我们才有信心对抗这过程中的不确定性。
(摘自多鲸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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