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第1期 (总第175期)
Conte m po ra ry E cono m y of Japan
NO.1.2011
(V o.l175)
陈治国1 张军元2
(1.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 吉林 长春 130012;
2.广汽丰田汽车有限公司, 广东 广州 511455)
摘 要在世界经济发展模式向!可持续发展∀、!循环经济∀转变的过程中，日本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尤其是作为其主导产业之一的汽车产业，在其发展过程中，无论是在汽车的整车物质循环、传统能源的节约、新能源的开发、新材料的使用等方面，都体现了循环经济特，也为日本构建循环性社会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贡
献。日本汽车产业循环型发展的经验，对于要致力于实现!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的我国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日本；循环经济；汽车产业；环境友好型社会；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F133.13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 issn.1000-355X.2011.01.009 文章编号1000-355X(2011)01-0064-08
收稿日期2010-05-18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科学重点研究基地2006年重大研究项目!中日韩循环经济发展研究∀(06JJ D790010)
作者简介陈治国(1977-)，男，吉林省公主岭市人，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讲师，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在读博士研究生。
张军元(1972-)，男，吉林省长春市人，经济学博士，广汽丰田汽车有限公司E-CRB推进部部长。
日本是世界上最早明确提出!循环经济∀概念的国家，在构建循环型社会方面一直走在全球的前列。尤其是在汽车产业的发展过程中,!循环经济∀理念体现得尤为突出。汽车产业是各国的主导核心产业，占据了运输工具的首席地位。在民用经济产业部门中，汽车工业生产所耗费的资源种类最多，数量最大，从而不可避免地成为对环境影响最大的产业部门。汽车产业的发展与资源环境的保护是许多国家都面临的重大课题。日本的汽车产业在资源、能源极度缺乏的情况下，一举实现了对欧美发达国家的赶超。比如在
2008年，日本丰田汽车结束了美国通用保持了长达77年世界第一的霸主地位，成功地坐上了世界汽车产业头一把交椅。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日本汽车产业在创造这一汽车史奇迹的同时，还有效地实现了环境保护，没有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日本汽车以其节省能源、低排放的特性，在竞争日益激烈的世界汽车产业领域，占有着举足轻重、不可替代的地位。作为日本主导产业的汽车业，在其发展过程中，处处都散发着浓厚的!循环经济∀彩。可以说，在汽车产业的循环型发展方面，日本汽车产业的技术创新已经实现了真正的自主创新，其相关技术已经达到引领世界的水平。
一、战后日本汽车产业的初步循环型发展
日本汽车产业从产生、发展到壮大,!节能∀、!环保∀的理念一直体现在其发展过程中。20世
纪60年代是日本汽车产业的起步阶段，汽车数量急速增长,1980年达到3790万辆，平均每1000人拥有326辆。由于汽车的消费急剧增长，汽车尾气排放造成了严重的空气污染和水污染，和其他工业污染一起，对日本的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危害。针对这一严峻问题，对环境向来给予高度关注的日本政府相继出台了对汽车尾气排放给予限制的规定:1966年出台了关于限制一氧化碳排放标准的规定;1970年又对1968年出台的!防止空气污染法∀进行修订，严格约束对空气的污染标准;70年代期间，日本又多次制定法律，对汽油燃料小轿车的尾气排放量进行严格限制，要求日本的轿车在1974至1978年的4年内，使一氧化碳、碳氢化物和氮氧化物的排放量，分别减少90%左右。[1]
事实证明，这些严格限制汽车尾气排放的法律规章制度，虽然在实施之初给日本汽车生产厂商增加了额外的生产成本，但却成为日后日本汽车产业在激烈竞争的世界汽车之林能够称雄一方的重要因素。在政府的严格要求下，日本汽车企业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以节能、减少污染为目标，研制开发经济耐用的新型汽车，经过努力，日本汽车企业在规定的期限内几乎全部达到了政府的严格标准，并且在世界汽车产业内，首批实现了防污染设备的使用。
日本汽车产业在环保方面所做的努力在随后的石油危机中得到回报。70年代，由中东战争引发的两次石油危机后，石油价格大幅飙升。[2]
面对高昂的油价，消费者更加青睐于节能汽车，这就使得本来就十分侧重于开发低能耗汽车的日本汽车产业获得了更大的优势。面对这一历史契机，日本汽车企业在已经取得良好成果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更加严格的尾气排放控制方法并进行了提高燃料效率的技术开发，且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此外，在汽车外形方面，日本汽车企业还积极推进汽车的小型化、轻量化发展模式，使得日本汽车在节能、减排、防止污染等方面在世界汽车产业处于独占鳌头的位置。
21世纪后，在国家提出发展循环经济的大背景下，日本汽车产业在原有优势的基础上，更加强调汽车产业的绿制造理念，出台了多部相关法律与规章制度，加大了环保方面的研发投入，在汽车整车循环利用、采用新材料、节能并开发新能源等方面继续扩大着领先优势。二、日本汽车产品的循环式创新生产
从日本汽车产业环保车型的开发制造，到汽车产品在消费过程中节能减排方面的管理与研发以及汽车产品的报废回收利用，减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再生循环(Recycle)的3R 原则在环保型汽车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的每个环节中都得到了充分体现。
(一)新材料
日本非常重视新材料在汽车产业中的应用，开发新材料的总体思路是：一是要轻量化，发展以铝、塑料等轻质新材料代替传统钢铁技术；二是要便于回收再利用，提高汽车用材料再生利用率，即3R 原则中的再使用和再循环原则；三是在生产中减少对环境的破坏与污染，开发制造各类低公害车型所需的新材料。
日本对汽车用新材料的探索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开始。由于人们对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呼声愈来愈高，渐趋高昂的油价也加大了汽车消费的成本，因此减排、低耗就成了日本汽车产业技术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以铝、塑代钢技术就在那时发展起来，目的是为了减轻车体重量从而降低燃油消耗量，这也是减量化原则的最初表现方式之一。
新材料对传统材料的替换不是简单的取代，而是涉及到汽车的设计装配等诸多环节。汽车的轻量化关键在于车身与底盘，日本的解决方案是使用具有高撞击安全性的高强度材料。近期，日本65第1期 陈治国，张军元：循环经济背景下的日本汽车产业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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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材料技术研发，比如钢铁、有金属、非金属等方面取得了一些新突破。通过应用新型钢铁材料，实现车身部件的高强度化，在减少材料重量的同时，没有减少车辆的撞击安全性；通过开发无铅材料来减少对环境的污染；通过增大发电机芯子形状自由度既可以实现小型化，同时可以提高回收利用率。
车用塑料材料的开发是日本环保型汽车产业的一个突出贡献。由于和钢铁材料相比，塑料在造型、质量、成本方面具有非常明显的优势，随着日本在塑料材料技术上的突破，塑料已经从内外饰造型部件扩展到要求更高的功能部件。以丰田为代表的一些企业都开发出了生物塑料###聚乳酸，能够广泛应用于各种电子产品和汽车上。该塑料以生物为原料，而且可以被分解，因其解决了传统塑料不可降解而对自然界造成的严重污染，在美国某生态学机构的测评中，获得了最高评价。与传统塑料相比，生物塑料虽然在性能与成本上尚无法与之相匹敌，但是随着环保理念的深入以及越来越多的国家政府与企业加大对这方面的研发投入，生物塑料全面超越传统塑料只是时间问题。
丰田公司于1997年将其环保车型普瑞斯(PR I U S)投放市场，这是世界上第一款投入量产的混合动力车，该车型是日本循环经济的代表作之一，其车体的结构设计、专门的标识都便于拆解；一些部件上大量使用树脂材料等新材料，便于回收再利用，还有一些以植物为原料的新材料，比如丰田生态塑料；对于传统材料，则通过更为科学的设计，也使其便于回收；车体的许多部件都能够得到再利用，经过回收
后可以通过拆解、粉碎等途径变成制造车体其他部件的原材料。2006年，该型汽车的整车循环利用率就已经超过了90%，不断推出的新产品的利用率还会更高，目标是在2015年达到95%。
(二)新能源
全世界汽车使用与日俱增，油价大幅波动，减排温室气体的呼声日益高涨以及已探明石油储量即将在40年之内告罄。面对这些现实情况，寻干净的新能源来代替传统汽油燃料是大势所趋。目前世界主要的开发方向有太阳能、纯电动车、混合动力电动汽车、燃料电池汽车等。欧洲主要是走再节约再减排的柴油车的技术路线，美国通用则大力开发氢动力。日本在上述两个技术路线也有比较大的动作，并系统地开发了三代环保汽车。[3]
第一代环保汽车是电动汽车。该车型特点是干净、无污染。但是以蓄电池为其动力来源的电动车有诸多局限性：电量有限、重量大、行驶距离有限、充电时间长。日本在车用电池的研发方面已经部分克服了上述缺点，已经接近商业化生产。日本在锂电池的生产上处于世界领先地位，锂电池因其具有重量轻、能量密度高的特点，是车用电池的未来发展方向。2008年12月17日，本田汽车与GS汤浅(GS Yuasa)联合宣布成立注册资本150亿日元的合资公司，主要生产混合动力车用锂电池。此外，日立公司开发的输出功率世界第一的新型车用锂电池将于2013年实现量产，其他大公司如本田、日产的锂电池生产企业也都计划投产。
第二代环保汽车是混合动力车。该车型也是离实用化最近的车型，日本在该领域更具领先地位。本田于1999年末开始在世界范围内上市的小型混合动力车!Insight∀，居批量生产的汽油车燃油效率之冠，年年被美国环保署评为最具燃料效率的汽车。在美国上市的雅阁混合动力版本，在2005年3月被美国∃消费者信息%杂志评为家用驾车最佳车型。日本正在研发的DME(D i#M ethy l &E ther)汽车所使用的DME燃料，因其不含硫等有害物质，被誉为!21世纪新的优质清洁能源∀。日本民间企业已成立了!D M E汽车普及推进委员会∀，并于2008年6月在新泻市兴建了燃料DME 制造株式会社###!燃料DME制造工厂∀，拟在2010年实现批量生产。截止2009年6月，日本生
物汽油加油站已达900个,DME 添加站也结束了试验性运行，准备向商业化运作过渡。
第三代环保汽车是燃料电池汽车。该车型可大量减少污染环境的氮氧化物的产生，其最主要的动力能源就是氢燃料电池，日本企业已将其作为未来汽车的主要替代能源。日本经济产业省设立!氢燃料电池实证项目∀，发展以氢这一清洁能源为动力的燃料电池汽车，可以达到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零排放。在企业界，丰田、本田等日本企业在氢燃料电池的研发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燃料电池普及团体!燃料电池实用化推进协议会∀则着手制定加氢站的标准规格，推进商业化进程。
(三)报废与回收
报废是产品生命周期的最后一部分，也是决定该产品可再循环利用程度的重要一环。日本对汽车报废有
严格的要求,∃汽车循环法%对于汽车生产、消费、回收整个流程的各参与者的义务都作了详细规定:
1.汽车生产厂家、进口商有义务回收废旧汽车，并在汽车报废时对氟利昂类物质、气囊类物质及汽车碎屑进行回收进行循环再利用，生产厂商也需要确定并公布氟利昂类、气囊类、碎屑类物质的循环费。
2.汽车所有者(最终所有者)有义务为环保作贡献，需要支付约150美元左右的回收处理费用作为循环费用，在自治体注册，并向回收业者转交废车。
3.回收业者也有严格而详细的分工。在回收业者从最终所有者那里接收废车后，再分别交由氟利昂类回收企业、拆解企业和粉破碎企业按照规范进行正确的回收和破碎，并分别将回收物包括氟利昂类物质、气囊类物质以及汽车碎屑交还给汽车生产厂商和进口商。
报废汽车的循环费用以及信息管理费用都是在经产大臣和环境大臣批准、公布后，由财团法人汽车循环中心进行网络化管理。
三、日本循环式汽车产业创新的经验
(一)富有远见的国家战略及政府计划
在日本的经济发展历程中，国家战略目标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日本历来重视生存环境的质量。早在
70年代就强调末端治理以减轻工业化进程对生存环境的破坏,80年代则转向!管端预防∀,90年代则更进一步提出了循环经济理念，实现了经济流程从传统的!资源###产品###废物排放∀向全新的!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重要突破。
1994年12月，日本内阁制定了环境基本计划，提出!实现以循环为基调的经济社会体制∀。1998年制定了!新千年计划∀，更突出了循环经济作为实现社会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与手段。1999版的∃环境白皮书%提出!环境立国∀作为新世纪日本社会经济发展的国家战略，这是日本在提出!贸易立国∀和!科技立国∀战略之后的又一重大国家战略。把环境保护上升到这一战略高度，可见日本对这一课题给予的极大关注。2000年5月，日本国会提出了构建与地球共生的!环之国∀的国家目标，将循环、共生等内容法制化。在2004年，日本内阁又提出!环境革命∀的口号。2008年6月9日，日本时任首相福田康夫提出了构建低碳社会的!福田蓝图∀，明确了2050年日本温室气体减排60%~80%的目标，提出了具体的减排措施构想。[4]
一系列的国家战略目标彰显了日本对于构建循环型社会的努力，在宏观的战略中，也有许多关于汽车产业循环型发展的具体计划。2007年7月，日本经济产业省提出了!发展新一代汽车和燃67第1期 陈治国，张军元：循环经济背景下的日本汽车产业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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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计划∀，意在减少石油的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次年3月5日，经产省在其!凉爽地球能源技术创新计划∀所提出的21项未来重点发展的创新技术中，直接关于节能环保型车辆的科技计划就有燃料电池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电动汽车、固定燃料电池等。可见，在未来引领日本产业科技进步的因素中，环保型汽车技术将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
(二)完善的法律体系
日本之所以能够成功地构建循环型社会，主要原因之一是日本有比较完整的法律体系和操作性很强的政策措施，并已在全社会范围内形成了有序的、规范化的管理。[5]
在日本的这套体系中，最基础的层面是2000年6月公布的∃推进循环型社会形成基本法%。该法律是日本循环经济的基本法，期目的就是为了抑制产成品和废弃物的产生。对于业已产生的废弃物，无论是否有价值，都要以其可利用性为重点，着眼于废弃物的再次利用，形成可再次利用的循环资源，按照3R原则，对其进行恰当的循环利用处理。
汽车氟利昂第二层次是建立在基本法基础之上的综合性法律。如∃固体废弃物管理和公共清洁法%和∃促进资源有效利用法%。
第三层次是根据产品的性质制定的具体法律法规。其中关于汽车产业的法律就是∃汽车循环法%(又称∃汽
车再循环法%)，该法案与2002年4月提交国会审议,2005年1月正式实施。∃汽车循环法案%的目标是促进报废车的再生利用和合理处理，变废为宝，建设!循环型社会∀，形成!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良性循环，从根本上解决环境与发展的长期矛盾。
∃汽车循环法%对新世纪日本汽车的产业发展方向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以该法案为代表的各类法规，为日本汽车工业创建循环型发展的产业奠定了法律基础。
(三)严格的规章制度
随着汽车尾气排放污染环境问题的日益严峻，世界各国政府更加重视并强化相关规制。日本政府的规制标准是在所有国家中公认最严格的，远远超过欧美等其他发达国家的标准。环境省于2005年推出的!汽车尾气排放标准认定制度∀，详细规定了乘用车、卡车及公交车等新车氮氧化物和粒子状物质的排放标准。该标准实施后，日本政府又继续推出了!低尾气排放汽车认证制度∀，根据尾气排放量低于标准的程度，发给相应的认知标识。对于政府制定的近乎苛刻的标准，各大汽车制造企业表达了积极配合的态度，表示!将加快开发进程，摘取世界第一的桂冠∀。因为如果在环保方面能够获得!世界最高标准∀的称号，将会极大地提高日本汽车企业在公众中的形象。所以，日本汽车制造企业都成功地做到了减排,2006年日产汽车就有90%以上的产品达到了最高的4星排放标准，即尾气排放量比2005年标准低75%。[6]
(四)高额的环保研发投入
发达国家汽车生产企业的研发投入都在其销售额中占有很高的比率，日本汽车公司在研发方面的投入力度非常可观。根据咨询公司Booz&Co.的报告,2008年日本本田公司投入研发费用达到56亿美元，其研发费用占销售收入的比例在所统计的全球企业中排名最高，达到5.6%。[7]在投入的大量研发费用当中，有很大的比例是用来进行环保方面的研发，主要用于开发环保新技术与新工艺。根据2006年统计数字，本田、丰田、三菱、马自达等汽车公司当年环保研发费用占环保投入的比例分别为90%、84%、82.5%、76%。
2008年，源自华尔街的金融风暴重创全球汽车业。根据日本五大汽车制造商(丰田、日产汽车、马自达、三菱汽车、富士重工)公布的数据，几家企业都出现了净亏损，总额约达7070亿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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