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第12期社科与经济信息N()．12，2002
刘馗
第一，外源现代化进程造成前殖民地的内部社会
变迁，促使该地区民族的形成。而民族的形成是产生现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并不是前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代民族解放运动的先决条件。仅以印度为例，在工业前的现代化进程的开启。确切地说，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现时代，传统印度社会的基本单位与欧洲在内的世界其代化早于民族解放运动，而且没有殖民地的现代化开余大部分地区一样，是村庄。在村庄内部，关系重要的启，也不可能产生其民族解放运动。另外，殖民地地区不是个人，而是联合家庭和种姓。这种组织的集体形成的现代化进程并不是像西欧的一些国家那样由内部开不仅是社会稳定的根源，也是民旅衰弱的根源。对家启，而是一种外源现代化，即这是在国际环境影响下，庭、种姓和村庄的忠诚是主要原因．这种忠诚阻止了民社会受外部冲击而引起内部的思想和政治变革并进而族精神的形成[2]。英国入侵印度大陆之后，先进的生产推动经济变革的道路n j。这种外部冲击正是殖民者对方式使旧有的分散的自然经济解体，使印度成为世界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入侵带来的。资本主义体系一部分，各地区联系开始密切．共同的民殖民者的入侵带给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影响是全旅观
念开始形成，加上异族的统治从反面刺激了他们面的，它促使这些地区走上现代化之路，但不是自愿对自己民族的认同感，英国殖民教育的推广和英语成的。而是痛苦和被迫的。它促使旧的社会内部发生变为官方语言等因素。都促使印度的民族形成。民族的形迁，殖民地半殖民地地区的民族开始形成，进而产生这成才使他们有了走上民族解放运动道路的可能。世界些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说，19世纪末到其他殖民地地区虽然殖民者的统治方式不同和本身存20世纪发生的民族解放运动就是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地在差异，但民族的形成都是在殖民者的促动下完成的，区在这一时期的现代化进程的表现．它也是殖民地半这正是外源现代化的必然。殖民地地区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阶段。在民族解放运第二．外源现代化的开启给民族解放运动送来先动爆发前，这些地区由于历史条件和时代限制，现代化进的思想武器——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想。在殖民主进程多表现为在原有制度下进行经济、政治和军事的义到达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之初，许多殖民地都出现了改革，例如埃及的阿里改革，土耳其的基马尔改革，中体现对外族的敌意的民族主义和反抗外族入侵的斗国的戊戌变法，但帝国主义往往与旧有的统治阶级的争，尤其在发展层次较高的地区如中国、印度、北非等。保守派联合起来，将改革运动埋葬在血泊之中，使殖民但由于缺乏先进的阶级和指导思想。它们的失败成为地的早期现代化进程发生“中断”，这些地区的有识之必然。费尔德豪斯在他的《殖民帝国》中提出：“在现代士认识到最终只有在民族解放，国家独立和政治整合国家里，这种传统的民族主义只有采取新的表现形式，的基础上才能发展经济，继续走现代化道路。因此有学才能使它的积极作用得到充分地体现。”[3]没有先进的者提出20世纪50年代在亚非拉广泛兴起的民族解放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想，就不可能有民族解放运动的运动是全球范国内的欠发达国家现代化进程的重新起蓬勃发展。
步，是有道理的。殖民地的精英们获得先进的民族主义思想。其主前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现代化进程给这些地区的要途径有二：第一是在传统意义上的革命失败后在对民族解放运动以深远的影响。这些影响主要表现在两新的道路的探求中获得。这种情况多发生于传统势力个方面：较强的半殖民地区，如中国、土耳其。这些地区都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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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悠久的文化传统的传统帝国。面对外来殖民入侵，进任何一项大规模政治运动都离不开政治动员和行了抵抗，但往往是无效的，导致一步步地沦为半殖民众参与，民族解放运动也不例外。民族解放运动的开展地。这些地区的民族精英在认识了西方的船坚炮利后，需要进行广泛的社会动员．因此需要做大量的宣传与便积极探索其深层次的原因，一代代寻救国的道路，民众教育。这样的一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传统性向现进而从西方学到民主、自由、平等、民族自决等思想，以代性的转变过程。在民族解放运动未开始之时，由于殖此为指导，促进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第二是来自于殖民地处在一个传统社会，众思想的传统性的因素占民者的间接统治．间接统治曾广泛运用予广大殖民地主导地位，在这种状况下现代化是难以成功的。美国心区．殖民者也视其为一种十分有效的统治方法。殖民者理学家阿历克斯·英克尔斯就提出：“如果一个国家的充分利用当地的社会组织结构。与土著首领合作来管人民缺乏
能够赋予先进制度以生命力的广泛的现代的理殖民地。为了更好间接统治，殖民者不得不培养一批心理基础。如果掌握和运用先进制度的人本身在心理、管理人员。而且还建立教育体系，让人们接受西式教思想态度和行为上还没有经历一场向现代性的转变，
那么失败和畸形的发展就是不可避免的。”H1民族解育。教育不仅没有巩固殖民地的统治，反而使不少土著
运动的宣传和民众教育都是对现代的进步思想的放
现代是哪个国家的精英接触到西方的思想，提出在殖民地中与欧洲人平
传播
方式，它们促进了殖民地人民的思想和心理的转等和民族自决的要求。在要求不能实现之后，他们都成
变。发
生在中国的长征和巴西的普列斯特斯长征都不仅是人为后来的民族解放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和领导者。
员的一次远途跋涉，更重要的是一次现代思想的传播．可以说殖民地现代化由殖民者开启后，殖民地社
使落后地区的人民认识到现代化的概念。这些宣传不会、思想等方面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从而为日后民
仅在当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对以后的影响也{。族解放运动的兴起打下坚实的基础。民族解放运动的
分深远。
爆发又使殖民地一度中断的现代化或缓慢发展的现代
民族解放运动同时与传统往往联系紧密。一般民化重新起步或加快步伐，推动着现代化进程的进一步
族解放运动的领导者的思想会发展成三类：一类是西发展。
化，主张全盘西化；一类则主张捍卫传统．排除一切外
来的东西；再一类主张将现代思想与本国的传统相结
合起来，进行斗争。历史证明，胜利者往往是第三类。民民族解放运动本身就是殖民地地区人民追求现代
族解放运动与传统的结合必然影响到现代化进程。现化的过程，它的发展体现了殖民地地区的现代化发展，
代化进程需要更多的现代化因素，而不是传统的因素．只是更侧重于政治层面。经济层面较少一些。民族解放
固然有的传统成分中是可以孕育出现代因素，但也有运动都要求政治上的国家独立、民族平等和自由，这些不少是阻碍现代性因素成长的根源。民族解放运动与
正是一个国家要进行现代化所必须的条件，而且政治
传统的结合是无法避免的，这也就给日后的现代化留上的要求实质是为以后经济更好的发展，以促进其现下了一些隐患。代化发展。殖民地在未获得独立前，虽在经济上经过殖例如宗教在民族解放运动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民者的开发和刺激产生现代化的开启，但政治依附于它可以在极大程度上发动众，但传统又不世俗的宗宗主国，经济也依附于宗主国的经济，殖民地长期受到教也阻碍人们现代性思想的形成，影响现代化进程。二宗主国的剥削和压迫，经济有畸形的增长却无实质的战后独立的一些伊斯兰国家的发展缓慢明确地
证实这发展．人民生活极其贫困．现代化进程缓慢甚至中断。一点。在阿富汗的极端宗教组织塔利班的统治
只会是
政治上的依附及其带来的全面性依附构成了制约殖民贫苦而又愚昧的。同样在中国由于封建思想统治较为地地区现代化发展的枷锁。事实证明一个殖民地国家牢固。国民革命演变成军阀混战，革命经历多次反复，的发展只有摆脱殖民统治的枷锁，才能获得真正意义甚至在新中国成立后发生的文化大革命也不能不说是的发展。当民族解放运动的深入，殖民地人民的民族观中国传统封建思想带来的影响。这都是在传统社会中念逐渐形成，又进而产生国家观念，人们愈来愈认识到发展出来的民族解放运动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尽管殖民地宗主国经过现代化后的先进和自身传统的落如此．但我们应更多看到民族解放运动所具有的积极后，也认识到殖民统治是他们现代化之路的主要障碍，意义，因为它本身就是传统走向现代的途径之一。要求推翻殖民统治。实现国家独立，走自己的现代化道
路。可见民族解放运动在政治上的发展是有利于殖民
地的现代化进程。20世纪的两次民族解放运动高潮意味着大批新兴万方数据
的国家摆脱殖民统治，走上独立道路，进行现代化。许解放运动爆发前。印度就已存在多宗教并存的状况，但多学者十分关注这些非西方国家的现代化现象，上世由于分散、静止的传统社会形态，宗教和民族矛盾不太纪的现代化理论热潮也有很大的成分涉及于此。殖民激化，而随着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民族意识、宗教意地地区的现代化与其宗主国的现代化有许多的不同之识开始觉醒，加上许多领导人又利
用宗教力量发展民处，这些不同中有不少和民族解放运动相关联。族解放运动，促使伊斯兰教、印度教、锡克教等宗教进殖民地地区的现代化道路与宗主国的现代化道路一步复兴，地方民族主义也开始蓬勃发展。在印度还处有很大不同．殖民地地区的现代化道路是一条先由殖于殖民地时期，各民族团结一致将斗争的矛头指向英民宗主国入侵导致现代化开启再经过政治斗争最后经国殖民者，争取国家的独立．这是他们的共同目标和历济发展的过程，即先通过政治斗争即民族解放运动，争史任务。当进入20世纪40年代，印度摆脱殖民统治，建取国家的独立．建立一个国家政权，在这个政权的领导立独立国家的前途逐渐明朗，各民族的权利和地位问下进行经济建设，走向现代化。在发达的宗主国则是经题便愈加突出起来[7]。历着先经济现代化而后政治现代化的过程，通过资本首先，宗教因素造成印巴分治。印巴分治使印度教主义经济的发展，逐渐调整其制度政策，使政治上层建和伊斯兰教的教派冲突情绪达到顶点，造成南亚次大筑和它的经济发展相适应，这种过程除法国大革命外陆历史上空前的宗教冲突和残杀。不到几个月，许多城往往相当缓和，暴力彩较少．社会比较稳定，保证了市变成废墟，50多万人被杀害，横尸遍野，目不忍睹，现代化的顺利进行。在殖民地的现代化道路却是极其1200万人无家可归，互相迁移的难民达1400万人以困难而又复杂，一方面现代化受到先前民族解放运动上。印巴分治也破坏了次大陆的经济联系和平衡，给两中留下的传统因素影响，另一方面还受到外界的各种国的经济发展带来极大困难。在印度锡克教自治运动因素的干扰。也带来很大的影响。1984年10月31日三名锡克教士往往旧的破坏并不意味着新的建立。民族解放运兵杀英·甘地总理事件发生后，继而爆发了印度教动的结果是使旧的传统的社会结构和功能解体，但新徒与锡克教徒的大仇杀，首都新德里和其他一些城市
的权威和社会结构并没有确立，新政权往往过于脆弱，一时陷入教派骚乱中，死伤数以千计，数万栋房屋被烧缺乏内部凝聚力，加上“民族主义者们大都没有管理政毁，约三万人无家可归旧j。府的经验，这使保证政府
的正常运作都存在着很大的其次，印度独立后。地方民族主义抬头，主要表现困难，更不用说去进行什么改造了。”[53在这种情况下，在50年代至60年代的语言邦划分问题上。1960年9 许多新兴的政权刚建立不久就面临着解体和混乱。再月，尼赫鲁在向人民院作演讲时就抱怨说：“我们不是
一次导致现代化中断。例如在亚洲的柬埔寨和黎巴嫩生活在一个封闭性的社会中，而是生活在若干个地区在独立后便陷入了内战，还有印度尼西亚的苏加诺，他性的社会中，我们有一个说孟加拉语的封闭社会，一个作为民族主义革命家十分称职，但他对经济建设却不说马拉地语的封闭社会，一个说马拉雅拉姆语的封闭在行，使印度尼西亚独立后不久又陷入混乱之中。另社会，等等。”[91地方民族势力增强，助长地方孤立主义，外，有些国家是通过民族解放运动建立了强有力的政削弱了中央政府与各邦之间以及各邦之间的政治、经权，在独立初期，这些威权政权[63在指导经济上还能够济、文化等联系，从而影响到印度内部的现代化进程。发挥很大作用，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权力进一步地集这种宗教、种族、地方民族主义引起纠纷和内乱，还不中，民主的缺乏，使政府日益腐败，腐败又导致政权的只印度，在斯里兰卡、卢旺达、尼日利亚、索马里都有过软弱和民众的不满，社会矛盾的激化使社会动荡，类似的情况。
频频发生。有的产生军入政权，但军人政权与前政权有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教育了广大众，使人们通着同样的问题。使内部的矛盾无休止折腾，只给社会带过革命运动认识到什么是现代化。人们意识到自己剐来无尽的动荡与不安。这些现象在许多前殖民地新兴独立的国家的贫穷与落后，易产生对现代化强烈的追国家中可以看到，这是它们现代化进程缓慢的一个重求，并与民族解放运动中产生的民族自豪感结合起来，要原因。形成一些过激不理智的民族经济行为。在中国民族解放运动还使前殖民地内部存在的宗教、种运动的产生不仅仅是中央领导人的责任，实际上“赶英族多样性的问题和矛盾发生了激化，加剧了集团和阶超美”的口号也正是当时广大中国人民心中对现代化级之间的紧张关系．造成了政治上的不稳定，进而也影强烈追求的心态的体现，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态和行为响到现代化进程。印度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在民族造成中国与现代化的距离实际上的拉远。这种心态时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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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殖民地国家的现代化过程中出现。随着教育的发民地只带来了依附性经济的畸形增长，实际给人民以展和开放的深入，人们对现代化的政治、经济的需求的贫穷和落后，甚至在殖民地独立后都难以扭转。随着大增长速度大大超过实际的政治和经济的发展，形成了批前殖民地国家通过民族解放运动走上独立道路后，矛盾，民众对中央政治权威产主怀疑与不满，甚至挑战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要求改变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的呼政府，引起政治的动荡。这成为殖民地国家现代化进程声愈来愈强烈，越来越多的第三世界国家要求建立国中断的一个因素。韩国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经济发展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以利
于创造一个良好的政治经济较快，但也多次爆发大规模的学生运动，政局不太稳定环境来进行本国的现代化。这些变化如果没有民族解对经济造成了影响。同样在印度尼西亚民众的骚乱也放运动的胜利是很难想象的，这些对前殖民地国家的多次给经济以重创。在新兴的民族国家里进行现代化，现代化无疑是有帮助的。可以说，民族解放运动的成功如何处理民众的现代化情绪不得不说是一个难题，一完成了殖民地地区现代化任务中的政治现代化的基础旦处理不好，就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内容．而它们的现代化进程还远没有结束。要实现真正民族解放运动不仅仅是要求政治的独立，而且也意义上的现代化还需要较长的时间。要求在政治独立的基础上独立地发展自己的经济，选但民族解放运动作为前殖民地国家现代化进程的择什么样的经济战略与民族解放运动也息息相关。许一个重要阶段，给这些国家的影响是多方面的而又是多刚获得独立的民族国家在选择经济战略时尽管会考巨大的，这种影响还会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存在于虑到本国的内外经济环境，但多受到从民族解放运动前殖民地国家。如何消除民族解放运动的不利因素和中产生的民族独立情绪影响。多选择进口替代战略而发扬有利因素将是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在新世纪里发展非出口导向战略。他们都急于大力发展自己的民族工现代化所必须面对的难题，只有解决好这个问题，才能业，以减轻对殖民宗主国经济的依赖，甚至不惜走上经更好促进他们乃至全世界的现代化进程。济封闭状
态，不与外界发生经济联系。但这种激进的经
济战略没有给这些国家带来真正的经济繁荣。相反给参考文献：[1]罗荣渠：《现代化新论》，北京大学
出这些新兴民族国家以重创。在经济日益全球化的今天，版社，1993年。第123页。[2]斯塔夫里亚诺斯：《全球通由于缺乏先进的技术，原殖民地经济基础薄弱，民族工史一1500年以后的世界》，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业效率低下，产品没有竞争力，从国外进口的大量工业1992年，第435页。[3]D．K费尔德豪斯：《殖民帝国》转设备又使自己背负起沉重的债务。他们的经济可以在载于高岱：《殖民主义的终结及其影响》，《世界历史》
一时有一定的发展．但长久下去只会带来经济发展的2000年第1期第398页。[4]西里尔·E·布莱克：《比停滞不前。20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债务危机的出现导较现代化》，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第14～15页。致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经济发展缓慢不能不说与这种经[5]亨廷顿：《第三波一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上海济战略的选择全无关系，因民族解放运动造成的经济三联书店，1998年。[6]斯塔夫里亚诺斯：《全球分裂一战略不合适的选择给前殖民地国家的现代化带来巨大第三世界的历史进程》，商务印书馆，1993年，第405的伤害。页。[7][8][9]陈峰君：《印度社会述论》，中国社会科学国家和民族的独立是民族解放运动追求的目标，出版社．1991年，第213、364、219页。[10]罗荣渠：《现民族解放运动的成功使前殖民地地区的人民有了真正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译文出版社，走上现代化道路的机会。如果没有国家的独立和民族1993牟。
的独立，殖民地地区的现代化只是空谈。殖民经济给殖
[作者：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00级硕士研究生430079责任编辑：荷叶]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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