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中篇故事《绿茵⼥⼠》(2)绿茵幽灵社会名医夏省吾深夜出诊,独⾃进⼊⼀座怪宅,受到意外惊吓,慌慌张
张从⾥⾯逃了出来。可是他坐进汽车,⼜喊着要黄⼤发把汽车倒回去。黄⼤
发以为他吓昏了,在说胡话,就没听他的,⼀⼝⽓把汽车开到诊所。⼀到家中,夏省吾⽴刻命令黄⼤发摘去门⼝的医牌,⽤还在微微颤抖的⼿擦去了“⽇
汽车之家日报夜出诊,风⾬⽆阻”⼋个字,然后⼜颤抖着在牌上写了“夜不出诊,敬希鉴谅”。
过了⼏天,夏省吾的情绪稍稍平静以后,才告诉黄⼤发那次夜诊遇到的可
怕事情。
那晚,夏省吾跟着⿊汉⼦进了⼤门,沿着花圃旁边滑溜溜的⼩道进了
楼。这幢楼的底层⾼⼤空旷,象座阴森森的教堂;屋内摆设考察,但都蒙上
了⼀层灰尘,霉扑⿐,却不见⼀个⼈影,只听到墙⾓⾥⽼⿏追逐嬉闹发出
的“吱吱吱”叫声,和蝙蝠飞舞发出的“呼呼”声。那个⿊汉⼦,这时突然变得
象哑巴⼀样,⼀声不吭,他⽤⼀只黯淡的⼿电照着,把夏省吾引上了⼆楼。
上了⼆楼,⾛到左边卧室门⼝,⿊汉⼦推开房门,⽤⼿指了指屋⼦中央
那张雕刻精细的红⽊床,说:“先⽣,太太就睡在这床上,我去叫⽼爷上
来。”说完,返⾝下楼去了。
夏省吾书读得不少,社会经验却不多,他傻乎乎地坐在房门⼝的椅⼦上
等候“⽼爷”上楼,谁知等了好⼀会,却始终没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房⾥
那盏本来就昏暗的电灯突然灭了。可奇怪的是,未见屋⾥来⼈,却亮起了烛光。循着暗红的烛光,夏省吾往那张红⽊床上的罗纱蚊帐边⼀看,只见有件
雪⽩的东西伸在外⾯,细细⼀看,竟是只⼥⼈纤细的⼿臂,平摊在床头边的
太师椅上,⼀动不动。
夏省吾断定这就是病⼈了,此时,他虽然有点紧张,但救命要紧,决定
不再等待主⼈,便⾛了过去。夏省吾看病历来讲究望、闻、问、切。这观颜
察⾊的“望”字是第⼀位的。因此,他轻轻揭开罗帐⼀看,顿时⼤吃⼀惊,⼀
颗⼼差点从喉咙⼝⾥蹦了出来。原来床上哪是什么病⼈,分明躺着具披头散
发的⼥⼫!⼥⼫脸⾊青⽩,象张枯萎的#叶;⼀双本来很美丽的⼤,直勾勾
向上翻着,露出吓⼈的眼⽩,嘴⾓有⼀缕发紫的⾎丝挂下来。在她那僵死的
脸上,好象在发出⼀种可怕的狞笑。这是⼀种典型的中毒暴死病⼈,夏省吾
⾏医多年,从未见到如此可怕的⼫体。这时他才猛省到⾃⼰已⾯临险境,再
呆下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他神经紧张起来,上下⽛齿直打架,两条腿哆
嗦着象钉⼦钉住了⼀般,连⼀步也迈不开。
正在此时,房间⾥唯⼀亮着的蜡烛也突然熄灭了,⼀缕惨⽩的⽉光透过
窗户照了进来,正好照到那⼥⼫可怕的脸上。那⼥⼫忽然轻轻地发出
了“唉”⼀声。夏省呈惊得“啊”叫了⼀声,转⾝就往楼下冲去,他连滚带爬,
滚到楼下,爬起来挣扎拼命地往⼤门⼝奔去……
听了夏省吾的叙述,黄⼤发惊得⼏次吐出了⾆头。他疑惑不解地
问:“先⽣,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把车倒回去呢?”
夏省吾说:“当时我确实吓破了胆,但我的脑⼦还是清醒的。我只看了
那具⼥⼫⼀眼,就强烈地感觉到她很象⼀个⼈,哎,实在太象了,真令⼈不
敢相信……”
黄⼤发忍不住脱⼝⽽出:“莫⾮象那个绿茵?”夏省吾没有回答。
打那以后,夏省吾⼀过晚上⼋点,就闭门谢客,⼀个⼈潜⼼⾃修医术。
可是,让黄⼤发暗暗担忧的是,他⼯作时不声不响,有了闲空,不是⽊呆呆
地愣着,就是絮絮叨叨地对⼤发说:“那床上⼥⼫象她,⼀样的脸型,⼀样
的眼睛,唉,只怪我那晚⾛得太急了,没顾上多看⼏眼……”黄⼤发见他神态
有点反常,便打断他的话头:“先⽣,你还没被吓够啊,说不定那⼥⼫慢慢
个⽩⾯僵⼫,会坐起来掏你的⼼呢!”夏省吾听了,笑笑说:“⽆稽之谈。”
黄⼤发嘴⾥不说,肚⼦⾥的疑团⼀直不解,过了⼏天,他决定瞒过夏省吾,⼀个⼈悄悄到海潮路去了解了解那幢神秘的别墅。⼀天⽩天,他到了那⼉,也不觉得什么可怕。他细细打量着这幢房⼦,只见窗户全部关闭,院⼦⾥没有⼈迹,⼤铁门上挂着把拳头⼤的铁锁,锁⾯锈迹斑斑,显然已是很久⽆⼈开过了。再⼀睢,⼤铁门旁边的⽔泥柱⼦上镶着⼀块暗红⾊的古檀⽊,上⾯镌着“郜寓”两个涂成绿⾊的阴⽂⾪字。黄⼤发⼗分纳闷:在和先⽣往来的⼈中间,没听说过有姓这么个怪姓⽒的啊,他为什么要蓄意谋害先⽣呢?
为查个究竟,黄⼤发就向路边⼀位⽼⽪匠打听。据⽼⽪匠讲,这别墅主2 确是姓郜,早先在⽇本⼈开的洋⾏⾥办事。⽇本⿁⼦投降后,姓郜的怕办成汉奸,连转让房⼦都没顾得办,就带着家⼩逃到南洋去了。从此这⼉就成了⽆主空房。
黄⼤发听了仍不死⼼,⼜问:“⽼⼈家,这⾥有没有住过⼀个⼜⿊⼜矮的⼩个⼦?”⽼⽪匠摇摇头⽻:“没有。”“那有没有⼀个⼥⼈呢?⽩⽩净净的年轻⼥⼈?”⽼⽪匠微微⼀笑说:“不瞒你说,这⼀阵,这家⼤宅⼦⾥连只母猫⼉也没有,哪有什么⽩⽩净净的年轻⼥⼈?除⾮出了狐狸精。”
黄⼤发顿时呆在那⾥,想想这就太奇怪了!⿊矮⼦是⾃⼰亲眼所见,先⽣夜诊时遇到那个⼥⼫也决不会假,可是怎样来解释这⼀切呢?莫⾮这座⼤宅⼦年久空旷,⽆⼈居住,真成了狐狸精的天下?他颠来倒去,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回去以后,也不敢把私访之事告诉夏省吾。
转眼之间,到了⼀九四七年初秋。
⼀天黄昏,屋⼦⾥决得像蒸笼。夏省吾吩咐黄⼤发提早关上诊所⼤门,陪伴他去皇后⼤戏院,看梅兰芳先⽣来东江演出的《宇宙锋》。
看完戏,在回家的路上,外⾯正下着瓢泼⼤⾬,汽车在淹了⽔的街道上慢慢着,刚开到⼀半路程,只见车窗前突然滚过⼀个⽕球,接着便是“轰隆”⼀声巨响,顿时街道上⼀⽚⿊暗。
黄⼤发打开车灯,开⾜马⼒,飞快地向家⾥驰去。
汽车开到了家门⼝,两⼈顿时惊呆了。只见诊所两扇门⼤开,在车灯的照射下,外间的候诊室⾥停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位病⼈,病⼈⾝上蒙着⼀块雪⽩的床单,担架前⾯点着⽀蜡烛,烛光幽幽,忽亮忽暗,把个候诊室弄得象灵堂⼀样。担架周围还有⼏个⼈影在晃来晃去。
夏省吾见这帮⼈破门⽽⼊,⼗分⽣⽓,⼀进门就劈头盖脑地⼤发雷
霆:“真不象话,谁让你们私⾃打开我的诊所⼤门?”
听了夏省吾的怒吼,从⿊暗中⾛出⼀个⼈,打招呼说:“夏先⽣,实在对不起,这是位重危病⼈。本来我们是歇在廊下等您回来的,可您瞧,下了这么⼤⼀场阵⾬,病⼈可淋不得啊,没办法,我们才设法打开了锁……”
夏省于听了这话,⽓便消了⼀⼤半,他⼀边吩咐黄⼤发去拿听诊器,⼀边穿上⽩⼤褂,俯下⾝⼦仔细观察起担架上的病⼈来。
病⼈全⾝⽤洁⽩的被单蒙着,只露出长长的乌⿊头发,看样⼦是个年轻⼥⼈。夏省吾轻轻揭开被单⼀看,啊!多么熟悉的脸啊!夏省吾的⼼禁不住强烈地颤抖起来。正是这时,窗外突然亮起⼀道强烈的闪电,那⼥⼈⼀下睁开双眼,露出⼀双漂亮的⼤眼睛,在雪⽩床单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明亮。夏省吾顿时失去了理智,浑⾝痉挛着⼤叫⼀声:“绿茵!”说时迟,那时快,那⼥⼈突然伸出两条雪⽩胳膊,⼀下⼦紧紧勾住了夏省吾的脖⼦,同时,歇斯底⾥地⼤笑起来。
黄⼤发听到叫声和笑声,急忙拿了听诊器奔出来,看了这个场⾯,⼤惊失⾊,再看那⼥⼈,竟和夏省吾书房⾥照⽚上的⼀模⼀样,啊?!死了多年,⾥在西郊合剑⼭公墓的绿茵难道真的复活了?正在这时,⿊暗处⼜突然闪了⼀下亮光,有⼈已⽤照相机摄下了这不堪⼊⽬的镜头。
没等黄⼤发回过神来,⼈⾥挤出个彪形⼤汉,像⽼鹰抓⼩鸡似地拎住夏省吾的⾐领,“通”⼀拳把他打出⽼远。接着这⼀伙⽍徒抢起担架,⼀阵风似地朝门外奔去。
夏省吾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追到⼤门外,拉开嘶哑的嗓门喊着:“绿茵,回来!绿茵,回来!”喊完了就哭,哭了⼀阵⼜笑,这这样在雷⾬中折腾着。黄⼤发费了好⼤的劲,才连拖带架地把他拉回了屋⾥。从此夏省吾就疯了。
三天后,东江市⼀家⼩报《东江新闻》,在头版头条登出⼀条特号新闻:《社会名医的桃⾊梦》,旁边还配了⼀张夏省吾和⼀个⾯⽬不清的半裸⼥⼈拥抱在⼀起的照⽚。这件事⼀时成了轰动东江朝野的爆炸性新闻,满城风⾬,众说纷纭。就这样,⼀个富有才华的⼀代名医,便成为⼀个江湖骗⼦和⾊情狂。夏省吾发疯后,已失去了替⾃⼰辩解洗雪的能⼒,这⼀历史沉冤似乎⽤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制造这⼀卑劣诬害案的祸⾸是谁?连黄⼤发⼀时也说不清楚!
黄⼤发说到这⼉,已激愤得声泪俱下。娄建中听了,⼀种强烈的责任感在他的⼼头升起,他告别了黄⼤发,决定⽴刻回东江市。
⼀路上,娄建中脑⼦⾥⼀直在盘旋着⼏个问题:绿茵这个神秘莫测的⼥⼈,究竟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夏省吾和她既然是⽣死不渝的恋⼈,她为什么要⼀⽽再、再⽽三地陷害他?如果死了,那么这个“绿茵”⼜是谁呢?绿茵幽灵的出现和夏省吾去市警察局出诊有没有直接联系呢?那天⼤雷⾬之夜,夏省吾见了⼩诸护⼠,为什么⼜要误认是绿茵⽽做出那种荒唐的举动呢?从天⽓来看,似乎条件相似,此外还有什么呢?……娄建中越想,越觉得⾃⼰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似的,他极⼒想从纷繁的头绪⾥理出⼀条线索来。
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娄建中风尘仆仆回到了医院,他简要地向院长汇报了⾛访黄⼤发的经过。院长⿎励他把这次调查继续深⼊下去,并说是为了新中国,要抢救每⼀个蒙冤的知识分⼦。
娄建中回到办公室,解放后新创办的《东江⽇报》衬有位新闻记者正等着他采访,娄建中在解释夏省于发疯之谜时说:“希望借贵报⼀⾓,边这位社会名医洗雪⼀下,他的致病瘊不是什么‘桃⾊梦’,⽽是⼀件有⽬的有预谋的政治陷害。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事实,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的真相将可⼤⽩于天下。”
次⽇⼀早,娄建中在发⽣路派出所的协助下,⾛访了⼀直空关着的夏省吾的开业诊所。娄⼤夫径直⾛进夏省吾的书房,只见那帧少⼥的照⽚还挂在
墙上,⼼中⾮常⾼兴,便⼩⼼翼翼地取下,把照⽚从镜框⾥拿出来。由于时间长了,照⽚虽已受潮变黄,但那位少⼥的翩翩风采,仍可看得⼀清⼆楚。他翻过照⽚,见背⾯写着⼀⾏娟秀的钢笔字:
献给⼼中的吾!
下⾯便是⼀⾏流利潇洒的英⽂签名。娄建中⼀看,照⽚的主⼈果然是绿茵!他⼜把照⽚翻到正⾯细细观看,不禁脱⼝叫了起来:“哎哟,那不全象她吗?!”他⾮常,马上把照⽚取下,放进⾃⼰的拎包⾥,急匆匆离开了诊所。
娄建中来到⼤街上,买了⼀盒“稻⾹村”奶油蛋糕和⼀袋精美糖果,要了辆出租汽车,直奔郊外桃溪镇,去探望病休在家的⼩护⼠诸丽云。
桃溪镇位于桃溪河畔,距市区五⼗多华⾥,这是⼭明显⽔秀,风景秀丽。⼩镇⼀⾓,有⼀幢⼤尖顶古⽼建筑,这是本世纪初,有个名叫利玛的传教⼠向东江市巨商们募捐了⼀笔巨款,建造的⼀所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修道院。解放前⼣,修道院长都利玛圆满去了,修道院也关了门,但它仍引⼈瞩⽬地耸⽴在那⼉。
⼩护⼠诸丽云的家就住在桃溪镇上的⼀条⼩巷⾥,娄建中知道⼩诸从⼩就失去了⽗亲,家中只有个相依为命的母亲。娄建中赶到她家时,⼩诸正在安⼼地看⼀本⼩说,看样⼦精神已经恢复正常。⼩诸见娄建中来看她,显得特别⾼兴,连忙张罗着沏茶、削苹果,忙得团团转。娄建中呷了⼝热⽓腾腾的“龙井”后,便跟⼩诸唠起了家常。娄建中问道:“听说你妈是个中学教员,还没请教名字呢,叫什么来着?”⼩诸说:“我妈叫诸⽉芬,在镇上中学⾥教历史,嗬,娄⼤夫,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妈还是个⽼”东
江“呢!”娄建中⼀听到“⽼‘东江’”⼏个字,⼼中不禁⼀动。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咯咯咯”的⽪鞋声。⼩诸忙对娄建中说:“娄⼤夫,听,我妈回来了!”话刚说完,门被推开,⾛进来⼀位四⼗开外的⼥⼈。只有见她⾝材修长,⽪肤⽩晰,脸上架⼀副玳瑁近视眼镜,浑⾝上下透出⼀股知识妇⼥的风度。
娄建中和诸⽉芬寒暄了⼏句以后,便从拎包⾥取出从夏省吾诊所⾥取下的那张照⽚,试探地说:“诸⽼师,我今天⼀来探望⼩诸⾝体;⼆来向你顺便打听⼀个⼈。”
诸⽉芬诧异地接过⽜⽪纸包,打开,只看了⼀眼,⽴即把照⽚放到桌上,⼗分冷漠地说:“⼈,我是认识的,她叫绿茵。可惜,已经死了多年了!”娄建中⼀听,愣住了。
要知绿茵是死是活,请听第三回《滴滴⾟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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