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中国人的“面子
什么是面子?面子即人表面最直观的体现,故人们出门一点要涂脂抹粉,梳洗打扮,即便囊中羞涩也要赶时髦换上美丽的服饰,原因之一,就是服饰往往最直观的就是一个人的“面子”。服饰乃“人本之表象”,当然是“面子”,服饰得体也“体面”。在中国稍微“体面”一点的公共场所,往往都会挂出告示:“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然而,果真不敢公然入内者,却未必都是衣冠“不整”,而往往是“寒酸之士”。为此,只要不是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一般总有一两件所谓“出门”的行头,以便在必要时,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体面”场所,蹭饭局,赴婚殇嫁娶。甚至一些人为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借一辆宝马或租一辆奔驰,花钱雇个小蜜,人模狗样的,招摇过市,其实回到家就是烂仔一个乃至衣冠禽兽,究其原因是中国人特点要脸面,其结果表面风光无限,实际死要“面子”活受罪。
所以,中国人的服饰之道,可以总结为四句话:重表面淡内在、重前面轻人后、重外衣轻内衣,重礼服而轻便服。上海有句俗话,“不怕天火烧,就怕摔一跤”。意思一把火烧光,亦无足可惜,因为全部家当和体面,全在衣服上。倘若一跤摔下去,弄脏弄破,那就面子丢光,“没脸见人”了。北方有句谚语,“脚下无鞋身穷半截”。可见“面子”装饰品衣服、鞋、帽的重要性。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就因为“面子”要比“里子”更重要。没“面子”,就不“体面”,就吃不开,那就在这个社会玩不转。为了“面子”甚至赔上身家性命。例如西楚霸王项羽兵败乌江,江东八千弟子渡江而西,无一人生还,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也就是“没脸见人”,没有“面子”最后乌江自刎换来一世英名。古人要“面子”很实在,不像现在人厚颜无耻,脸皮厚的像城墙,一句“不好意啦”就一了百了。
由此可见,丧失面子,有时会比丢失性命还要可怕。为什么失身少女,名落孙山的学子,战场上的俘虏,往往会“寻短见”,道理也就如此。
所以,中国人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所谓“死要面子”,就是说,宁愿死,也要“面子”。为了“面子”而去自己死,或让别人,或死了还要争“面子”,可见,“死要面子”的说法,还不尽然就是夸大其词,比如伯夷和叔齐,曾就养于周文王,听说武王起兵伐纣,决定饿死不食周粟“,为了面子,只好饿死。这就叫“饿死事小,时节事大”。失节就是“丢脸”面子既丧,自然“没脸见人”,只能死路一条。
面子之所以如此重要,就因为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复杂,几乎所有人事关系靠“面子”来处理维系,而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也往往要“面子”来决定和完成。
就拿请客吃饭来说,几乎全由“面子”来主宰:什么人该请,什么级别的大请,什么人不该请,什么人小请,什么人该“再三敦请”,什么人口头请而已,这一切取决于“面子”。请来什么人该坐在上首吃,什么人包间外面吃,什么是陪吃,一定要搞清楚自己位置。当然这一律取决于“面子”大小。被有“面子”的人请去吃饭固然是有“面子”,能把有“面子”的人请来吃饭也同样有“面子”。请客之人,为了给足朋友“面子”,不惜借钱摆谱,明明是杯盘交错,水陆杂陈,也得说:“没什么菜”。被请的人,明明是口味不符味道不适,但为了给主人“面子”,也得连连说好吃好吃不错不错,作大块朵颐状。当然,这里必须拿捏好分寸感的问题:吃的太少,似乎意味着主人招待不周,是不给主人“面子”,固然不妥;但吃的太多,狼吞虎咽,又显得自己没有教养,或没见过世面,会丢了自己“面子”,同样难堪。另外“面子”大小还决定请客标准高低,“面子”大档次高,大“面子”可能是上八珍、中八珍,最次也是下八珍,外加茅台酒、五粮液、大拉菲,或德国啤酒。“面子”小只能是小餐馆路边摊,花生米+二锅头。同时根据“面子”大小还必须请足够“面子”的陪客,否则让领导一个人吃饭不去持候也是没有“面子”。总之,一切行动举动,均应以“面子”的大小为取舍,由“面子”决定和指挥着未来的走向,可以说看人下材料,因人定标准,最后请与被请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甚至有的时候,吃饭就是直接吃“面子”,比方说,吃公家的东西不掏钱,是在吃“地位面子”,
吃商人的东西不掏钱,是在吃“权利面子”朋友邀请饭局不掏钱是在吃“财富面子”。一旦被请之人“面子”很大,而又未享受到应有的待遇,则是极伤“面子'的做法,就会引起麻烦、纠纷,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例如,在鲁国大夫公父文伯在一次宴会上,大夫露睹父是特地请来的上宾。然而上菜的时候,一道菜是鳖但很小,于是露睹父大为光火,说:等鳖长大再吃吧!说完拂袖而去,弄得宴席不欢而散。为了一只王八,竟至于主客翻脸,臣交恶,祸起萧墙,这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如果明白吃王八就是吃身份、吃地位,吃”面子“,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仅此请客吃饭一项,便知“面子”在社会生活中之举足轻重。其他方面,也就不言而喻。
面子之所以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中如此重要的单位,关键是儒家思想在中国人脑海根深蒂固,和为贵、家丑不外扬的思想,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睦邻友好的意识形态,造成中国人从小顾忌脸面及“面子”。由于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涵是“体意识”,因此生活在这种文化背景的人,就不是单个的独立体,想实现自身价值,必须时时面对他人,这就要有“面子”。没有“面子”,就无法面对亲戚、朋友、同事等。有“面子”彼此互相心存感激,在力所能及范围内,适当时机就还上你的“面子”。两个人只有面对面,就有关系,也就要照顾到对方的“面子”,特别是有其它人在场更要体现“面子”大小。如果能请有权有势的到场说明本事大、关系硬,这样
给人感觉请客朋友更厉害,特别有“面子”,为今后人脉关系和事业发展打下牢固基础。有权有势的请所谓普通朋友到场助兴,那说明此朋友更不是一般人或将得到领导提携,“大面子”不一定比“小面子”大,非亲非故那一定是不会请,如此“面子”二字看起来很小其实很大。所以中国人的“窝里斗”,多半是“背后”捣鬼,为了一时的“面子”。于是一到搞政治运动和反腐斗争时候,领导者也往往采取“背靠背”的方式来进行。“背靠背”才能说跟我“没关系”,可以放心地揭发批判他人,而不必顾忌“对不起”,否则面对面怎么面对“面子”。
显然,“面子”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没有“面子”,就无法面对他人,别人会“看不起”,和“对不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对不起”是谦虚,本质上还是“对得起”,至少是还有希望“面对”。“看不起”却连一点希望都破灭了,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既然连看一眼都不可能,哪里还有什么对不对、起不起?
所以,一个人,尤其是曾经失去“面子”,被人“看不起”的人,一旦有了“脸面”,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让人重新获得认可即“面子”。首先绫罗绸缎披身,佩戴大金链子,开上奔驰,然后摇头晃脑喝五邀六朋友聚一聚,其目的买回“面子”,否则即使有钱在当地也寸步难行,因为大家一起认定你是个“没面”的人,也就说是一个做事很差劲的人,所以必须通过请客让大家“瞧得起”,然后再给你说“对不起”的机会,最后朋友能带你玩,到那时才算挣回“面子”。
可见“面子”之事,关乎到一生荣辱,因此为了面子不惜一切,老百姓办事能力有限,为了补偿朋友帮忙借钱送礼、喝酒还“面子”;糖尿病人打针后喝酒为了生意兴隆只能硬着头皮喝酒挣“面子”;痛风病人喝酒后不能下地,吃药后继续喝,没办法需要人际关系不能舍弃哥们,为的是保“面子”;官场上恨死对方却笑逐颜开问寒问暖其目的是装“面子”;公司员工犯错本来开除,经理说看在你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不开除是留“面子”;当金榜题名、起屋盖房、生子纳妾,送礼请客是买“面子”,如果接受你的礼单那是给“面子”;功成名就都要荣归故里,一路车水马龙,官员百姓前呼后拥显示派头,其实就是证明有地位,让大家看“面子”;甚至有的人死去盖棺定论,几十年后仍耿耿于怀翻案要“面子”等等……这样例子不胜枚举。现代人如此古人也讲究“面子”,当年,项羽灭了秦王朝时,尽管天下未定,强敌在前,还是心急火燎回老家去,岂非穿着漂亮衣服在夜里行走(衣锦夜行)?想让大家承认有“面子”。此种心理,无可厚非可谓人之常情。就连阿Q,进城偷东西小赚一点钱,也要在未庄的酒馆里“摆阔”,掏出钱一把撒在桌子上,让老板捡。其实真正有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器晚成的人,自然会有“面子”,用不着“摆谱”。相反,只有唯恐别人“看不起”的人,才全副武装,我们今天所谓大款个个牛气十足,带着金光闪闪的瑞士劳力士,开着劳斯莱斯却不认识字,到处耀武扬威,挥金如土。但怎么看也有种大猕猴带高帽的感觉。
男子为面子买宝马然而,“沐猴而冠”也好,“衣锦昼行”也罢,都不过是水平方法问题,原则却只有一个:每个人都要有”面子“。无论你贵为太子,或贱若草民,都一样。没有“面子”,便没有脸见人,也就无法在社会体中生活,甚至会被社会体所抛弃。今天,国家危机四伏,蛮夷逞强,任意蹂躏霸占中国岛屿,随意抓扣中国的渔民渔船,这就是打你脸,不给你“面子”,奥运会中国运动员得金牌就认为是兴奋剂作怪,体操等项目明显压分偏袒别国运动员,让你中国人栽”面子"。奥运会前英国首相故意会见达赖,知道你要“面子”决不会缺席奥运会,所以大胆毁你“面子”。保钓人士登自己岛却被小日本抓,知道你中国十八大前维稳要“面子”,不敢轻举妄动,果然外交部一句放人逞“面子”,还奴颜婢膝说不要逼我们出手,不动作是给你日本人“面子”,岂不知日本人说:从来没有考虑过中国人还有“面子”。为了保全自己私利的小“面子”却丧失岛屿丢祖宗的“大面”子,最后将落得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再则改革开放三十多年老百姓攒的血汗钱钱却满世界买“面子”,贫困山区孩子却吃不上饭上不起学,这是自己打肿脸充“面子”;国内官僚知法犯法,欺上瞒下,从来不考虑领导和百姓的“面子”,平头百姓制假贩假,为了钱不择手段可以“不要脸”,但一定要短暂昧良心的富裕“面子”。甚至为了一己之利稍不如意,刀剑戟你死我活或同归于尽,毫无人性“面子”可言。当一个国家在世界上没有“面子”,只靠买卖交换给予对方利益获得“面子”,如此之中国永远不会有“面子”。如果人民活的没有尊严丢“
面子”,别人只给假面子”,却不停地揪扯你的“里子”,其结果“面子”和“里子”俱损,还有什么“面子”而言?国家“丢面子”,人民没“面子”,在这个世界上中国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这是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多大的悲哀!是整个炎黄子孙的耻辱!
什么是“面子”?“面子”是一个民族文化历史的表象,更是一个优秀民族智慧的再现,只有志强不惜、爱憎分明、永不言败、团结一心,自尊自爱才配的上一个优等民族。同时,中国必须斗争中求发展,发展中知安危,只有挺起腰杆做人,强大实力做后盾,才能赢得全世界人民赠与恭谨的“面子”。“面子”实际就是对方胆怯惧怕,不是自己韬光养晦软弱无能,“面子”是国家的尊严,不是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更不是为保全个人前半生的“面子”而损害国家未来全部“面子”。有“面子”才有“和谐”,没有“面子”只能是“河蟹”。从这个意义上讲,“面子”,实乃中国人社会生活的命运之所系,为了祖国明天的繁荣昌盛必须团结一心争“面子”,而不是装“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