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考官为享乐制造4000多名“马路杀手”
作者：武军垒
来源：《法治与社会》 2019年第5期
    明星车管所爆发腐败窝案
    2019 年1 月4 日上午,焦作市公安局召开全市公安系统以案促改工作动员大会,以焦作市公安局交通警察管理支队机动车辆管理所(简称“焦作市车管所”)原所长杨道华、犯罪侦查支队原大队长张杰、焦作市车管所驾驶员管理大队原副大队长乔军芳和考务大队原民警司飞等典型案例为镜鉴,全面部署专项以案促改工作。
    焦作市车管所下设考务、驾管、车管三个大队,负责对全市县级车管所、车管服务站点进行业务监督指导,对驾驶培训机构、机动车检测机构进行监督管理。2013 年以来,该所成为河南省公安系统的一面旗帜。
    2014 年,焦作市车管所所长杨道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干好良心活,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的同时,也要保证车管所的服务不打折扣,更加高效便民。
    杨道华,1966 年8 月出生于湖北当阳县,大学学历,1982 年10 月入伍,2005 年3 月从部队转业后历任焦作市公安局干部,焦作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队十大队副大队长、交警支队七大队教导员;2012 年8 月,他担任焦作
市车管所所长,成为一名副处级干部。
    2013 年,焦作市车管所取得了全省车驾管系统绩效考核第一名的好成绩,创下了“业务零差错”、“队伍零违纪”纪录。
    2014 年初,焦作市纪委纠风办下发关于《焦作车管所先进事迹》的简报。焦作市纪委纠风办通过几个月来对焦作市车管所的明察暗访,再次肯定了焦作市车管所的阳光高效、便民快捷的工作作风。
    杨道华在任期间,在全省首创“一站式”服务模式的焦作市车管所,成为全省公安系统的一面旗帜,该所连续五年众满意率全省第一,连续三年被评为全市“人民满意的公务员集体”、“政风行风建设先进基层站所”,被河南省政府授予“百家文明服务示范单位”称号,被河南省交警总队评为“规范执法示范单位”、“文明服务示范单位”,被共青团河南省委授予“青年文明号”称号,被团中央、公安部评为争创“青年文明号先进单位”,荣立集体二等功二次、集体三等功一次。杨道华还紧绷“廉政反腐弦”,组织民警到监狱接受警示教育。
    2014 年3 月1 日,焦作市车管所组织100 多名民警,到焦南监狱警示教育基地、监狱劳动改造现场参观,用特殊的方式对车管所全体工作人员进行现身说法。参观活动结束后,杨道华谆谆告诫大家,法律是一根高压线,犯罪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要认真吸取腐败案件的惨痛教训,提高警惕,廉洁自律。2018 年6 月8 日,据焦作市纪委监察委消息:焦作市车管所所长杨道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市纪委监察委纪律审查
和监察调查。至今,官方没有公布杨道华一案的进展情况。
    杨道华被查一个多月后的7月27日,时任焦作市车管所驾驶员管理大队副大队长的乔军芳因涉嫌严重违法问题被孟州市监察委立案调查和采取留置措施。
    1977 年11 月4 日出生的乔军芳,本科文化,2006 年8 月任焦作市车管所驾驶员管理大队副大队长,2008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担任焦作市车管所科目二考官,在焦作市车管所考场、焦作华亿考场、焦作高新区等考场从事科目二考试工作。其主要工作职责是负责考前核查、确认考生身份、确保科目二音视频资料、考试成绩当场上传,确保科目二考试不发生违规、违纪。
    在焦作市车管所,乔军芳善学习,业务能力强。2017 年2 月17 日晚上,焦作市公安局交警支队领导来到焦作市车管所为中层干部上了一堂教育讲座,科级干部代表乔军芳等做了现场演讲。
    输送4100 多名“马路杀手”
    表面廉洁高效的焦作市车管所,却是暗流涌动。
    在整个驾照考试的项目中,称为“小路考”的科目二考试难度之大,很多学员深有体会。而在焦作市,只要到乔军芳,花点钱就能过关。
    从2008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乔军芳利用担任焦作市车管所科目二考官职务之便,通过修改考试系统的后台密码,将学员不合格的成绩修改为合格。仅仅4 年时间,她就帮助12 所驾校的411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按照每名考生500 元的标准,她共收取现金205.5 万元。其结果是,她的受贿行为为社会输送了4100 多名“马路杀手”!
    2008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乔军芳帮助焦作市某驾校80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她多次在考官办公室或考场无人的地方收受该驾校负责人张某所送现金40 万元。
    张某证言证实:2008 年下半年至2012年上半年期间,共乔军芳办理了800 多人通过科目二考试,我按照每个学生500 元的标准,共计送给她40 多万元。我一般都是把钱放在乔军芳的桌子上,或者她的手里,或者我直接放进她的提包里。
    张某雁过拔毛,实际上他收每位学员“活动费”1000 元,关系好的学员800 元,他给乔军芳是每人500 元。每次都是在考试后,张某把钱和学员准考证一块送给乔军芳。
    2009 年1 月至2011 年3 月,孟某担任沁阳某驾校的业务员。有学员对他说,听其他驾校的学员讲交钱就可以包过。孟某说自己办不了,可以沁阳某驾校负责人赵某。在这方面,赵某真有活动能力。
    2009 年初至2012 年4 月,乔军芳帮助沁阳驾校60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她分多次在考官办公室或自己轿车里收受该驾校负责人赵某所送现金30 万元。一般每次五六个,少的也有四五个,一年200 多人。
    孟州市某驾校教练员米某知道焦作市车管所风气不正,各个驾校去焦作市车管所跑关系办理科目二包过,只要给考官送500 元就能通过科目二考试,他多次见学员拿钱该驾校负责人张某活动科目二包过事宜。
    相互印证的是,2009 年初至2012 年上半年,乔军芳助孟州市某驾校43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她多次在考场无人的地方、考官办公室或自己轿车里收受张某21.5 万元。
    刘某是焦作华亿驾校的业务员,该驾校正好是科目二考场之一,乔军芳经常到华亿驾校监考科目二,她和刘某就认识了。该驾校的C1考生为了能顺利通过科目二考试,让刘某帮他们到车管所关系,给考官送些钱,他就到了乔军芳。乔军芳给刘某办了50多人,收了2.5万元。
    此外,2008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乔军芳帮助温县某驾校48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她分多次在考官办公室收受该驾校负责人孙某所送现金24 万元;2008 年10 月至2012 年上半年,乔军芳帮助沁阳市某驾校400 名考生通过科目二考试,她多次收受该驾校负责人苏某所送现金20 万元。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2015 年10 月13日,焦作市车管所开门纳谏,邀请该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执法监督员等十几人参观车管所办证服务大厅、考试中心及体检中心等所有涉车涉证办事流程环节,并邀请大家进行体验和监督。
警方查改装车聚会    在博爱考场科目三考试电脑监控室内,大家可以清楚看到考试车内发生的一切。考生考试是否通过,都由仪器说了算。乔军芳说:“由仪器为考生考试成绩把关,我们这些考官想作弊也是不可能的。”
    贪图享受花掉近百万
    2013 年8月,因工作调整,乔军芳卸任焦作市车管所科目二考官职务,担任焦作市车管所驾驶员管理大队副大队长。
    此前2012 年上半年的一天,乔军芳为了掩盖自己的作案事实,她对焦作市车管所所长刘某说,车管所的考试系统存在漏洞,有人知道考试系统的后台密码,能够将不合格的成绩修改为合格。过了两天,刘某安排技术员把系统漏洞进行修复了,将考场的系统密码也给修改了。
    乔军芳这样做的目的是转移人们的视线,免得将来怀疑到自己身上。
    乔军芳收学员的钱,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钱多了,她就拿去存进银行。大部分都存入她个人的银行账户,有时也存进她一直使用的母亲的银行账户。
    以前,爱好打扮,虚荣心又强的乔军芳靠每月工资生活,日子过得不是太滋润。随着受贿金额的增多,2008 年以后乔军芳过起了精致的生活。与此同时,乔军芳周围的人也发现,她变了,变得出手阔绰、爱打扮、爱美容、爱享受。
    乔军芳受贿一审刑事判决书显示,2009 年,乔军芳和袁某协议离婚。协议约定,乔军芳补偿袁某17 万元。2010年3 月,乔军芳给袁某的银行卡转账17万元,让他付一半房款12 万元,剩下的5万元用于他装修房子时的借款。2010年左右的一天,袁某和乔军芳一块到焦作住房公积金中心,乔军芳提前还清了7 万元贷款。
    有了钱以后,出手大方的乔军芳也舍得在家人身上花钱,她的家人跟着沾了不少光。
    乔军芳母亲陈某常年有病,每个月吃药要花费1000 元左右,都是乔军芳给她买的。乔军芳每周还给陈某300 元至500 元不等的生活费。2016 年,陈某因为高血压和糖尿病在焦作住院,医疗费都是乔军芳付的。据乔军芳供述,10 年间,她给母亲陈某的生活费高达20 多万元,母亲吃药住院花了她15 万余元。
    2009 年以来,乔军芳每年都会带陈某,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侄子出去旅游,每次都是乔军芳出钱,一共花了28万多元。从2009 年到案发,除了夏天,乔军芳周末都带着陈某,她儿子、两个侄子到高档洗浴场所洗澡。一次花费200元左右,一共花了5 万多元。
    2011 年5 月,乔军芳花了30 万元左右在焦作市某小区买了一套房子。2012年9月份,她花了15万元买了一辆轿车。2017年冬季,邱某介绍乔军芳在郑州某整形医院做双眼皮手术,花了将近2万元。乔军芳自己买金银首饰花了将近10万元;她个人买衣服、包、鞋子等花费有50万元左右;买了一套沙发花了2万多元。此外,2016 年至2018 年,乔军芳为儿子袁甲上学共交学费8.9 万元,2016年交澳大利亚冬令营费用3.68 万元。
    三人窝案成焦作反面典型
    焦作市监察委在调查其他案件时,发现了乔军芳涉嫌违法问题线索。2018 年7 月26 日,焦作市监察委就其涉案线索,指定孟州市监察委员会管辖。2018 年7 月27 日,乔军芳到案后,对受贿事实供认不讳。2018 年9 月20日,乔军芳因涉嫌犯受贿罪被孟州市公安局逮捕。
    2018 年11 月19 日晚,针对焦作市车管所原所长杨道华,工作人员司飞、乔军芳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焦作市公安局召开以市车管所典型案例为镜鉴开展以案促改工作动员大会。全市交警支队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市车管所全体民警、职工,各县(市)交警大队负责人和车管所所长,全市机动车考场和驾校负责人,市交通运输局和市运管局相关负责人等近400 人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