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里亚《消费社会》的出版标志着“消费社会”这一概念被系统地提出。“我们处在‘消费’控制着整个生活的境地”是他对消费社会最重要的初始定义。鲍德里亚首先在第一章,描述当下人们正处于极大丰盛的社会,“物”在不断堆积,以全套或者整套的形式出现,更伴随着极大的浪费。在物的包围下,“生产主人公的传奇已到处让位给消费主人公”,人们进入了消费社会。接下来,他在第二章集中阐释了消费社会的内在运作逻辑,并在第三章中从大众传媒文化、身体、休闲几个方面进一步阐述消费社会的特性,从而完成了他对消费社会的论述。
关于“消费社会”诞生的时代背景,普遍的观点是将大众消费的兴起作为主要社会动因,其中20世纪前半叶流行的福特主义以及后福特主义尤其为关键。福特主义及后福特主义发源于美国社会。“福特主义的生产经营方式‘创造’了同质的大众消费者,后福特主义则‘创造’了异质化和个性化消费者。”后福特主义强调市场的细分,在其影响下“文化以及审美的意义成为支配大众消费实践的标准。” 这些理念或是生产模式,在促进大众消费兴起的同时,也带来消费观念的转变,为“消费社会”的到来打下基础。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是社会发展的新阶段。作为历史分期,对于新的社会发展阶段,学者
们还有几种不同看法:首先在提法上,鲍德里亚开创了“消费社会”一词,并为许多学者沿用;罗斯托则偏向用“大众消费的时代”进行总结;丹尼尔·贝尔认为这是“后工业社会”;而詹姆逊则在罗列了一众说法后,选择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加以概括。再者,在形成“一种新型的社会生活方式和新的经济秩序”的时间点上,虽然西方学术界普遍承认它出现在20世纪以后,但在具体年代划分上也存有分歧,詹姆逊认为“消费社会”新动向始于40年代后期和50年代初期的美国,在法国社会以第五共和国的建立为标志;爱德华·洛耶尔认为20世纪晚期的英国才是真正的消费社会。 尽管存在分歧,但必须承认的是,西方社会正从传统的以“生产”(制造)为中心的社会向以“消费”(包括消费服务)为中心的社会的转变。
福特中国正如齐格蒙特·鲍曼做出“生产社会”与“消费社会”的划分,在“消费社会”中,消费取代生产成为社会生活的主要内容;消费行为中,物的使用价值(自然属性)让位给其意义价值;消费是一种“整体的反应”,并在形成新的社会结构;消费社会中尤其需要关注消费的文化力量,“强调文化再生产已经在整个社会实践总体中,提升到了一个决定性的地位。”
中国是否进入消费社会?王亚南在《中国语境下的消费主义研究》总结了学界现存的三种看法,不过,他所说的“第三种看法”还是关于“消费社会”提法的争议,如孙立平倡导用“耐用品
消费时代”这一名词来指称。结合其他著作,笔者认为仅从历史时期划分来讲,中国学界的观点其实可以细分为两种:(1)消费社会在中国全面兴起。如陈昕在《救赎与消费——当代中国日常生活中的消费主义》中指出不管是在大城市还是农村,至少在其样本中已证明消费主义生活方式正在全面扩散,中国正以特殊方式迈入消费社会;陈晓明也认为“中国正兴起一个蓬勃旺盛的消费社会。”消费社会在中国的局部地区或局部阶层中存在。其实这两种细分的最终指向还是相同的:随着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生活的好转物质的富足,中国正逐渐从以生产为主导的社会转变为以消费为主导的社会,“经济能力使中国的消费方式适应于生产社会……消费心理与生活方式又追随消费社会呈现消费主义倾向。”不管是全面还是部分进入“消费社会”,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突出特质——消费主义与消费文化已在中国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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