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门
作者：方 肇
来源：《汽车与运动》2010年第03期
        2009年的韩寒，一如既往地奋战在写作与赛车两条战线上。在赛车圈，他仍是场地与拉力两线作战。然而这一年的赛事对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一方面，他平生第一次在同一个赛季里代表两个车队去比赛(CTCC代表上海大众333车队，CRC代表上海FCAC6车队)；另一方面，也是第一次同时驾驭两种不同排量、不同驱动方式的赛车。现在的问题是，当韩寒从场地赛的POLO车上下来，再一头钻进拉力赛的斯巴鲁翼豹STI四驱赛车，他能得到刹车在哪儿吗?从心理上说，这个时候的韩寒该怎样给自己定位、他又算是哪个车队的车手呢?他的归属感又在何方呢?如果把场地赛和拉力赛比作两重门，2009年双重身份的韩寒不停地在这两重门间进进出出。
        2009年的韩寒赛车，可谓猫头、熊腰、虎尾——噩梦般的开局、渐入佳境的中盘以及功德圆满的收官。
        一　流年不利的夏天
        2009年春节过后，FCACA车队率先在上海召开了声势浩大的新赛季发布会，第一次公开宣布韩寒和王睿的加盟。尽管在许多媒体和车迷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然而韩寒的粉丝也许会问：我们的偶像到底是哪个车队的呢?
        “这就是一场角扮演，对于我来说，在哪个车队比赛时候就是那个车队的车手。333和FCACA都是上海的车队，因为我不喜欢坐飞机，我觉得这个选择是非常好的。至于赛车，我觉得只要到中上的水平，我就有能力把它开好。但09年333车队的赛车的确一般，赛季结束后，我驾驶了现代车队的赛车，在熟悉赛车的第一圈已经比我们的赛车快1秒多了。”年终岁尾再来回顾这一年的赛事，韩寒这样描述自己的内心定位和感受。然而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尴尬就是，两次参加“王中王”比赛，其他车手都穿着有自己专属车队LOGO的赛服，而韩寒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只能以“裸衣”身份示人，他穿了一件没有任何广告的蓝赛服出场。
        因此，当5月23日～24日的CTCC(中国房车锦标赛)第一站比赛在上海国际赛车场开始时，韩寒也开始了为两个车队而战的生涯：这站CTCC赛完了就是CRC南京站了，说起来两边都是老板，那么实际上也就等于两边都不是老板。面对身份独特的韩寒，两支车队都不方便管得太多，韩寒在思想上处在了完全“独立”的状态，天马行空的情绪，影响了他整整一年。
        2009年的CTCC制定了新的游戏规则，为了鼓励更多的厂商和中小车队介入，对赛车的改装实行了更为严格的规则，韩寒抱怨说：“我开的赛车还没有平时在家买菜的车快，这让比赛显得非常滑稽。”然而，正是这样一辆无法开快的赛车，赛后却因为引擎超转而导致他千辛万苦挣来的第八名及1个积分被罚掉。对此，至今韩寒仍耿耿于怀：“我没说错啊，我的车转速表只有7000转?电脑也把转速极限限制在了6000转，根本到不了他们说的9000转，我能开出好多次9000转来我就成神仙了。”
        6月12～14日，CRC南京江宁站。由于首日韩寒被落下了太多的时间，没有人对他抱以什么希望，毕竟这是他生平第一站N4组正赛，然而韩寒的运气实在不错，在只剩几公里就能完赛的地方，陈自华摔出去了，王睿在行驶路段意外退赛了，而魏红杰因为脚伤根本没报名。最后，韩寒拿到了国内车手季军，许多人都祝贺他运气过人。
        两周之后，CTCC第二站来到了上海天马赛车场，这一次，韩寒的比赛只持续了几秒钟。发车时王睿赛车就被别人撞得打了横，顺便也就把韩寒挤出了赛道。赛前本来就对受罚一肚子气的韩寒，这次一怒之下向竖起了中指。还好，比他冷静得多的中汽联只是给出了一个“死缓”的处罚，而没有禁赛韩寒。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重身份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因为
中汽联没法把一个车手直接砍成两半，代表333车队跑场地赛的这半有罪，而代表FCACA车队跑拉力赛那一半没罪。两站CTCC颗粒无收之后，韩寒能跑出什么样的年度成绩，已经很不乐观了。
        二　秋收的崛起
        接下来的七、八两个月，韩寒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分站胜利，再次把自己塞进了年度冠军的候选人行列中。7月8日～10日，北京怀柔站的CRC在柏油路上进行，这也使得长年征战柏油场地赛道的韩寒第一次在心理上有了跟刘曹冬抗衡的本钱。
        尽管赛前人们都预料韩寒会有一定的优势，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N4组分站冠军。说实话，这也让一直独孤求败的刘曹冬有了“狼来了”的不安。随后的CTCC又回到了上海国际赛车场，本站韩寒从第六位发车，抢在第二进弯，但是中程过后，他的赛车越来越慢，再无力对前车发起进攻，而跟在他后面的车一个接一个地完成了对他的简单超越，虽然完了赛，但是只以第七名的成绩拿到2分，聊胜于无。接下来的CTCC北京金港赛道，韩寒的主要对手在赛车上都加了相当的配重，得益于此，韩寒POLO赛车虽依然超慢，但是这次他拿到了第三名，得了5分。“终于登上领奖台，这是开赛以来我个人的最好成绩，
也是车队的最好成绩。大家都很好，至少这一场能真正给赞助商一个交代。但我个人认为这一场应该可以成绩更好，无论赛事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变数，我想我还是很珍惜这个季军。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目标，只是希望后面的比赛顺利。”韩寒如是说。
        8月底的佛冈拉力赛，韩寒虽然拿到了分站亚军，可是FCACA车队的外援中了署，王睿又连续遭遇意外，他身上承担着太多的为车队拿分的义务，后面两站都是刘曹冬所擅长的砂石赛道，韩寒胜出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可以感到欣慰的是，佛冈站的亚军，虽不足以让他在积分榜对刘曹冬构成威胁，但是也没被落下太远。
        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人相信韩寒本赛季能做出什么惊人的壮举，朋友在安慰他时都说：“第一年，两线作战，这样已经不错了，看来年吧。”
        三　收获大约在冬季
        经过了两个月的休整，韩寒终于迎来了他本赛季最为辉煌的两个月，这期间韩寒在他所参加的6场比赛中，拿到了三个冠军、两个亚军及一个第四名。如果以这样的状态早出来几个月，谁人可敌?可以想见，到了这个时候，代表两个车队去比赛的双重身份已经不再对韩
寒的心态构成困扰，“只要把我用安全带绑住，我就有斗志了。”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韩寒终于从心态到技术，两方面都获得了自由发挥的广阔空间。
        11月2日～4上海奥迪国际赛车场日的COC世界王中王比赛，让韩寒从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鼓舞，尽管鸟巢的上座率不到一半，但那好歹也是鸟巢啊，而且还是要跟世界赛车圈里最顶级的大腕们同场竞技。韩寒在中国车手的内部PK中拿到了亚军，并与董荷斌一起在队赛中打进了四强，这个成绩尽管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但是非常鼓舞韩寒那颗容易感动的心。
        三天之后，CTCC再度在上海国际赛车场(怎么又是这里?)重开擂台，这一次韩寒本来有着极大的希望把赛车直接开上领奖台，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最终的红旗扼杀了他的终场秀。在排位赛中韩寒拿到了第五，王睿从第八位赶上来之后，上升到第六位。两辆蓝的POLO赛车比肩而行，牢牢压制后车的同时，伺机寻机会提升名次。在比赛的中段，领先的高华阳轮胎损失惨重，被韩寒轻易超过，但就在还剩下最后五圈时，一辆赛车撞在轮胎墙上。因为无法及时移开故障赛车，而事故地点又在出弯线路上，考虑到赛手们的安全，赛会出示红旗终止了比赛。惟一能让韩寒有所安慰的是，在随后进行的“红牛车王赛”上，他第一次拿到了该赛事的分站冠军。
        现在，韩寒发飙的势头已经无可阻挡了。一周之后的龙游拉力赛，他不但拿到了宝贵的CRC分站亚军，而且还在积分榜上第一次领先了刘曹冬3分。
        CTCC和CRC最后的分站完全成了韩寒个人表演的舞台，12月可以命名为“韩寒月”了，他先是在肇庆拿到了CTCC的分站冠军，接着在福建邵武又收获了CRC的分站冠军，更一举拿到了拉力赛的个人年度总冠军!这个成绩，在年初刚刚进入N4车队时，谁敢想像?
        纵观韩寒的这一年，作为一名职业车手，他超强的心理素质和自我调节能力尤其值得称道，我认为这是他获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一名以思想性见长的作家，在面对挫折和挑战的时候，比常人更善于总结和反思。在场地赛上，大半年的不利都没能让他气馁，而是坚持到最后赢了一个宝贵的分站冠军。在拉力赛上，韩寒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尽管他最终得到的冠军可喜可贺，但是全年五个分站全部登上领奖台的高完赛率与高获胜率，才是他成功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