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的焚毁是世界文明的遗憾
      举世闻名的巴黎圣母院发生火灾,整座建筑严重损毁,圣母院塔尖轰然倒塌。法国媒体说,“这场大火烧在整个法国的心上”,大多数中国人也都在第一时间表达了深切的哀痛。昨天,习近平为此向法国总统马克龙致慰问电。习近平指出,巴黎圣母院是法兰西文明的重要象征,也是人类文明的杰出瑰宝。中国人民同法国人民一样,对此次火灾深感痛恻。
       法国著名作家雨果在其巨著《巴黎圣母院》中,写到了这座建筑存在和延续的意义,“最伟大的建筑大半是社会的产物而不是个人的产物。与其说它们是天才的创作,不如说它们是劳苦大众的艺术结晶。它们是民族的宝藏,世纪的积累,是人类社会才华不断升华所留下的残渣。总之,它们是一种岩层。每个时代的浪潮都给它们增添冲积土,每一代人都在这座纪念性建筑上铺上他们自己的一层土……”可这一次为巴黎圣母院铺上的土,竟是焦土。如此珍贵的文物被焚,不仅是法兰西的巨大损失,无疑也是整个文明世界巨大的遗憾。
       令人痛心的是,这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国家级古建筑和博物馆发生的第二起大火。去年9月2日,刚刚庆祝了200岁生日的巴西国家博物馆突发大火,2000万件藏品不幸被大火吞噬。葬身火海的每一件文物如果放到市场上,或许都能给出价格,但文物所承载的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信息,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巴西国家博物馆选择了数字重建;巴黎圣母院大火尚未熄灭时,法国官方也承诺重建。重建,是不得已的补救方式。只是再先进的科技也无法替代一件真品,巴黎圣母院可以原样重建,但厚重的历史感无法复原。
      闯过几百年风风雨雨的世界文化遗产,没有被自然无情地消解,没有被惨烈的炮火摧毁,却最终葬送在了现代人手上。无论何种原因,都是对历史的极端不负责任,因为以现有的消防技术,尤其是这样等级的文物消防系统,只要监管到位,足以避免大火发生,一定是某个消防隐患被忽略了。巴西国家博物馆大火的调查表明,起火点的礼堂内空调系统安装存在错误,三个空调机组中有一个没有正确接地,而且机组没有电压调节器。巴黎圣母院的起火原因尚在调查之中,但可以想见,绝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即便是偶然其中也隐藏着必然。
      在巴西国家博物馆大火和巴黎圣母院大火后,痛定思痛,必须对侥幸心理和不负责任这两种心态敲响警钟。每一代人都要对历史负责,也要对未来负责。文物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承载着世界共同的记忆。文物的损毁,必定伴随着文明记忆的消殒。“一失则万无”的惨痛教训告诫人们、特别是那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安全问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粗心大意,对任何隐患的放纵都与犯罪无异。“愿文物都能远离灾难,代代传承”,这是所有人的心愿,惟愿不再有这样的遗憾。
法治社会维权岂能靠闹
    西安奔驰车主维权一事有了新的进展:16日晚,车主王女士和西安利之星汽车有限公司达成换车、补偿等和解协议,涉事车辆有关质量问题也已进入鉴定程序。
      随着媒体的深入报道和公众的高度关注,西安奔驰女车主维权一事,朝着人们期待的方向进展。但我们同时也应该看到,4S店不规范操作的表现形式很多,买车的各种坑并不少见,以前媒体也多次曝光4S店的违规行为,王女士的遭遇并不是个案。在消费已经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动力之时,该如何让消费者更加放心消费?
      消费者维权个案,总体来说解决相对容易,本次事件也以双方的和解暂告一段落。但消费者期待的是,本次事件不能以个案解决而结束,必须通过这一事件推动整个行业进行实质性变革。
      向“店大欺客”说不,改变行业潜规则,此事难度的确不小,但在当今促进消费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这是必然要走的一条路。在我国,不光是汽车消费领域,其他消费领域也存在有欺客宰客问题。整顿这些问题,让消费者放心消费,本身就是在清理中国经济高质量增长的路障。同时,让消费透明化也是在促进公平,间接提高消费者的购买力。无论是从历史经验还是从国际经验来看,消费者的权益得到很好的维护,甚至消费者在法律范围内表现得有些挑剔,本身就有利于促进企业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
       维权靠“闹”不是一个法治社会应有的现象,也不是一个消费型经济体该出现的现象。从这个角度讲,西安奔驰女车主维权事件应该成为一个契机,真正推动中国消费市场向着法治化、公平化的轨道更进一步,这才是今天关注这一事件的初衷。
大国意识
      唐朝政治变革带来社会稳定,经济政策带来农业发展,丝绸之路带来贸易繁荣,科举制度带来公平选拔人才,军队优势带来国家的崛起,朝贡体系带来周边羁縻臣服。
       “大唐”两字在无数出土的墓碑石刻上赫然标识,这表达的是当时人作古后仍对自己国家的自傲,甚至在金银器皿、砖瓦陶瓷底部都要刻上“大唐”字样,表明自己的身份签注。为什么称为“大唐”,为什么“唐代印记”作为大国盛世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引为自豪?其中既有文献上的记载,又有思想上的烙印 ;既有唐诗的雄浑气象,又有艺术上的登峰造极。历史上的许多事情,也许千年后回头看,才能在历史长河中领悟其深远意义——唐代文明尽管外壳不存在了,但它已经转入人类的记忆之中,岁月的磨砺扩展了唐代以来的生命维度,周期性的繁荣和衰退,循环式的文明与野蛮,千年来的血泪教训和喜乐追思,在历史进程中深深烙下唐代的印记。人类进步不可能脱离历史,不可能存在与历史决裂的进步,历史遗产的借鉴作用和意义,就隐匿其中。
奔驰女车主事件最新消息
    大唐的概念,建立在从东亚到中亚的亘古未有的庞大地域上,留下的遗产让记忆之门再次启开,部族式的羁縻统治,虽然反复无常控制并不牢固,但宗主权“统而不治”的政治影响跨界久远,中国境内出土周边部族和远及安国、康国、米国、曹国、何国等诸国质子墓志让我们看到了疆域辽阔的奇迹。当我们看到陕西历史博物馆展出的波斯银币、拜占庭金币和撒马尔罕考古博物馆展室里的唐代“开元通宝”货币时,不由意识到大国经济的博弈,不管是农业圈还是牧业圈,经济的交往绝非随意隔绝。
       严格地说,“大”与“小”不在于疆土界限而在于国家强盛,一个朝代强大也在于有生命力持久的文明。奠定国之强大的人心气度、自由意志和兼容并蓄,是大唐之曾经繁荣强盛的根本。“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谓臣是酒中仙”,竟敢口违皇命独显自我 ;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让多少后世文人在心中横生人格的最高境界。魏征敢顶撞李世民,骆宾王敢叱骂武则天,白居易敢嘲讽李隆基……在高度集权的王朝国家里,从胸襟大度、宏阔大气的意义而言,中国历史上没有一个朝代大过盛唐。
    唐朝的大国意识并不是天朝意识,是开明拓宽的华夷一统,而不是闭关锁国的与世隔绝。在中国古代历史进程中,只有隋唐帝王冒出了“天可汗”的称号,百年内出现了“万国来朝”的局面,阎立本的职贡图可谓神来之笔,不是充满敌意的边远蛮夷而是大国之外的使臣。大唐之初,唐人就知道自己无法与外邦割裂,朝贡贸易也不可能长久持续,即使安史之乱造成了大国的拐点,唐朝从攻势转为守势,还得硬撑着炫耀自己的大国自尊。
      大国崛起必有大战,随着整体国力的上升,不打几仗显示国家的强大,“大唐”就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北朝以来突厥及周边诸族带来的自卑和雪耻之心,使得隋唐对外有种强烈的奋起反击和崛起之感,最后落到领土的争夺和国家版图的扩张。自然这不是用战争换来一场荣耀,而是一个大国追求的切实利益。公元 670 年,大唐之国的版图达到了中国历史上的高峰。
       按照传统观点解释,唐朝政治变革带来的社会稳定,经济政策带来的农业发展,丝绸之路带来的贸易繁荣,科举制度带来的公平的选拔人才,军队优势带来的国家的崛起,朝贡体系带来的周边羁縻臣服。这几大战略支柱是国家最直接、最关键的支撑因素。然而,大国非同小国,整个国家的运转需要方方面面的料理,唐朝凭借实力、国力、军力盛极一时,“天下一家”的背后需要研究的内容很多,即使我们耗尽精力也只能研究其中的一部分。纵观中国历史上几个大的王朝,强盛标志无非国富兵强和民丰物阜,但在文官体制、法制规范、科举选人和民族文化等深层文明上作出突出建树的首推大唐。唐朝的文明魅力和文化理想,具有在王朝本身消亡之后的永恒价值。
       一个大国不是凭空建起来的,大国不能光看财富增加,还要看各种制度的“骨架”和文化价值观等“骨髓”里的提升,要看其长治久安的制度与对外文明的吸纳,唐代的三省制、科举制、府兵制、赋税制、朝贡制等都曾支撑了其强国的地位。一千年前的司马光曾在《稽古录》卷一五中评论唐朝“三代以还,中国之盛,未之有也”。唐朝作为一个强盛大国为后世企羡,其流光所及足以供人们细细研讨。
      隋唐史研究一直是中古史领域中的显学,众多底蕴深厚的学术大家都在唐史中颇有建树,许多皇皇巨著影响着一代代后来学子,王国维、陈寅恪、陈垣、向达、岑仲勉等史学大家为什么要选择唐代历史作为中古开垦的土壤?恐怕他们就是想仰观历史的巅峰,寻盛世的渊源和变迁的脉络,以至于后人面临的深耕课题很难继续推陈出新。
       即使新史料、新物证不断涌现的现在,也存在着“重新发现”还是“重新发明”的区别,这是想象与真实的界限。我一直不同意研究者预设项目申请经费,也不同意写作者凭主观想象编造出许多历史产物,还原历史无疑是我们的责任,但观点结合史料是一个复杂的命题,我们无法完成对千年前历史的完整追忆,面对被遗忘的巨大空白,只能拾起历史的碎片、断裂的痕迹、稍纵即逝的生命记载,做一点再忆再现。这就是历史、考古、宗教、艺术诸多领域学者的使命。
      唤醒沉睡在枯燥古籍中的历史,呼唤重拾隋唐史中的细节,似乎是我们的一种学术缘分。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境内不断发现的文物古迹,呼吁我们要抢救鲜活的历史,考古文物可以使我们回忆大唐时代没有记录的历史,增添补充以前不知的种种资料,目的就是不忽视文明的遗痕,不掉进历史掩盖的怪圈。
      笔者曾经认为,大唐的强大很可能只是一个神话。天宝时期追求“虚妄”胜利的战争捷报弥漫朝廷,杨国忠、安禄山等掀起一波波的“虚假”捷报,使皇帝陶醉在天下大国的美梦中,朝廷上下沉迷于功勋荣誉之中。
然而,从青藏雪原到西域草原,从白山黑水到云贵高原,从盛唐到中唐,激烈的争夺一直伴随着国家的兴衰。安史之乱把唐朝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唤起了从文人书生到平民百姓的危机意识和使命意识,不少朝廷官僚也由原来追求功名利禄、建功立业,空前地转向族观念、尊严意识,在唐朝生死存亡的关头,人们知道牺牲自己是为了换取整个大国的生存。
      一个民族理应以严肃的态度,用最庄严的方式向自己的盛世致敬,苦难会给一个民族坚韧的品格,胜利则会给一个国家信心与力量。这是一个不能忘却的大国纪念,也是需要传达的铭记历史的强音。因为唐朝的中国不是一个“屈辱时代”,不是一个“失败国家”,即使安史之乱后的唐朝进入一个不稳定的时代,异族外侵和藩镇内乱加剧了大唐帝国一步步走向崩溃,可是唐朝仍在东亚扮演着重要的大国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