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六十年(孟凡生回忆录23)
    第二章  老城轶事
第十节  关于山贼王三秃子的传说
王三的名号叫什么,人们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的绰号叫王三秃子。王三是蓟县城内西南隅人,家住西城根附近。王三出身贫寒,小时候脑袋上长满秃疮,因无钱,落下满脑袋伤疤,没有几根头发。他出生在清朝末年,那时男人们都在头上梳一个大辫子,在脑袋后面耷拉着,男人们都以辫子粗、长为美。王三的头上没几根头发,也编不成辫子,所以人们都称他为王三秃子
王三家里很穷,没有几亩土地,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除农忙时下地干农活外,平时还要给人家打工(俗称做工伕)和上山割柴草卖。王三从小没读过书,从十多岁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或在县城附近拾柴打草,成人后或给人做工伕(打工),或上山割柴,整天劳作,不得清闲。王家父子辛勤劳作,虽未发家致富,却也可以维持正常生活,又盖了两层草房,哥三个每人一层。两个哥哥也先后娶妻生子,王三因秃头没有辫子,没人愿意嫁他。后来父母双亡,哥仨分家,三秃子就自己过日子了。
辛亥革命以后,男人们剪掉了辫子,改为留短发或大分头大背头,也有的人剃光头。王三也就把那几根头发全剃光,成了彻底的秃光亮了。但是剃光头的人头皮是正常的,没有头发有毛茬,过不几天,又长出头发盖住头皮。王三的头上疮疤都是一片片凹凸不平死肉,怎么看也不好看。如果他本人有本事,家境富裕,即使秃头也能娶上媳妇。可惜他家境贫寒,给人家打工时人家管饭,吃饭干活还可以。自己下地干农活或者上山打柴回来,干半天活,一个人就懒的做饭了。于是就到街上买些馒头、大饼等熟食吃。这样必然花费较大,他靠卖力气挣来的钱,只能维持自己一个人的日常生活,没有存款和积蓄。同时,还要落个不会过日子的名声,所以王三秃子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娶不上媳妇。
王三秃子在城里也算个名人,他的出名不仅因为哈弗h2什么时候上市秃头,主要还是因为他经常给各家店铺送柴草。过去蓟县人做饭、取暖都用木柴和柴草,那时既没有液化气,也没有煤炭,城里的铺家全靠买柴烧。像王三这些经常上山打柴的人,平日都会送货上门,直接把柴草担进店铺的内院,因此和店铺的掌柜、伙计们以及掌柜的老婆孩子都熟悉。俗话说人熟好办事,王三给店铺送柴草,有时掌柜的不在家,当时不给钱,就记在账上。有时他从店铺买东西,当时也不给钱,记在账上,日后用柴草抵账。在记录赊欠账目的过程中,伙计写完后,让王三看,有时让王三照猫画虎自己写。王三虽然秃头,脑子并不笨。尽管没念过书,
由于经常看账目上的一、二、三、四、五和油盐酱醋米面菜肉等汉字,慢慢的也认识并会写一些简单的生活常用字了。
奥迪a3报价
霸龙重卡驾驶室王三这人平时的脾气很好,待人很随和。因为混熟了,有的人就直接喊他三秃子,他即使心里不高兴,表面上也假装不生气,忍气吞声的赔笑脸。王三因秃头娶不上媳妇,已经够倒霉了,偏偏还受到旁人的奚落,别提心里多苦闷了。有的爱开玩笑的人还说他:你这辈子算白活了,整天像被骟(阉割)了的牲畜一样干活吃饭,还不如猫狗呢。猫狗到时候还可以互相配对呢,你却连个女人的边都摸不着,不是白来一世吗。山寨汽车王三一想可不是吗,自己现在能够干活打柴挣钱糊口,老了以后,干不动了岂不要冻饿而死吗。可是自己一没文化,二没手艺,不受苦大累又能干什么呢?左思右想也没有出头之日。气馁之下,干活也没劲了,像得病似的在家躺倒了。
王三没有多少积蓄,十几天不出去做工伕或上山打柴卖,家里就断顿(断炊)了。好在他和街上的店铺都熟悉,容易赊账,只要用柴草抵债就可以。以前他也赊过账,所以这次他赊些米面油盐菜,继续在家休养。
一天大集上,王三去赶闲集,见一人围成一圈听大鼓书(西河大鼓),王三也跟着听了
一会儿。这段书说的是《彭公案》中窦尔敦盗御马一段,书中对绿林好汉窦尔敦大加赞赏。在绝望中生活的王三,听了大鼓书后心头一亮,他想:自己整天像牛马一样苦干,不但没有出头之日,还被人们瞧不起,被看成猫狗不如的废物蛋。那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强盗却被人们视为英雄豪杰,看人家这辈子多风光。我王三也是七尺男儿,何必一辈子当牛做马受苦受累呢。我也要吃好的穿好的,吃喝玩乐快活几年,就是死也值了。于是王三又去绸缎庄赊来绸缎,到裁缝铺做了两身好衣服,手工费也欠着。又到肉铺、酒店、米店、面铺赊来米面酒肉等,在家里大吃大喝起来。除了没钱逛窑子外(窑不赊账),连饭馆都有他的欠账了。如果吃喝饱了去干活也可以有指望还账,可他却什么活也不干,整天穿绸裹缎,东游西逛,像个阔少爷似的,摆起来了。
这样一来,城里人对王三就议论纷纷了,王三变馋了王三变懒了王三变成骗子手了,说什么的都有。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只借不还再借也难。王三的吃喝总靠赊账也不行了,走进店铺,不等他说话,人家就说老三是还账来了吧,闹得他不好开口再赊。即使厚着脸皮再赊账,人家也要说本店小本经营,拖欠不起,请您别店去赊吧。他只好另去一家店铺,结果许多店铺都有他的欠账。因为他每家赊账不多,碍着面子,大家也不他讨要。但是也有少数店铺的人见到他,总要问一句:这几天干什么了?有钱了吗?
还有一个倒霉的绸缎庄老板,在一天中午到王三家里上门来要账了。见王三正在家里喝酒吃肉,气也就来了。要说这个老板也可能出于好意,想开导和教训王三一顿,让他继续勤俭持家,好好劳动。见王三思想变了,就把话说的狠了一些,把他批评数落一顿,还挖苦他说:你也想轻轻松松就吃好的穿好的,你有那本事吗?你天生一份贱骨头,一生下来就是受苦受累的命。你也想穿绫罗绸缎,吃鸡鸭鱼肉,你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那副德性,你们家坟地有那个蒿子吗等等。绸缎庄老板的一番讽刺挖苦,把王三惹火了,借着酒劲,抄起平日割柴的镰刀就砍了下去,把那个老板的肚子给开膛了。老板挣扎着捂着肚子蹲在门外大叫大嚎,邻居立刻去绸缎庄报信,伙计们赶紧过来把老板抬走医生疗伤(肠胃贯通伤,经抢救未死)。这下也把王三吓坏了,他见老板凶多吉少,自己不用偿命也得坐十几年大牢。他怕吃官司,收拾几身衣物赶紧跑了。修车坑
王三在进山打柴时知道哪个山头有草寇,于是就到一个较近的山寨去入了伙。
在清末民初时期,蓟县北部的山区里有多处山贼草寇占据的山头,但大多是三五个人或六七个人一伙,没有像戏剧和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几个大寨主,几百喽啰兵的大山寨。这些山贼草寇中既有在家乡惹了祸,为了逃避官司的人,也有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不愿当讨饭花子的人。他们各据一方,有强有弱。
势力强大的山头比较少,他们少的十几个人,多的二三十人。有头领有部下,有外勤人员与后勤人员等内部分工,有现代化的武器装备,支弹药多骡马坐骑多,称得上响马。他们可以骑马到山下大村镇去袭击连庄会,抢劫大财主的财物和支马匹,扩大自己的势力。也可以拦截比较大的客商运输队,抢得大量货物,要被劫的客商拿钱来赎。还可以向附近的豪绅和富户收取保护费,保证这片地盘不受小股草寇的骚扰。这些强势的草寇多在离县城较远的深山里,占据一些较大的寺庙或民宅为营地,在社会上的名气也比较大。
势力小的草寇多数没有洋快马,只是几个人一伙,互相称兄道弟,占据山里的小庙或者山民废弃的房屋居住,拦路抢劫一些小本经营的过路客商,抢得少量的钱财,到附近的村镇上买来粮米,自己起火做饭。他们多数以长矛刀剑为武器,也有少量的土(传统打砂的火)或者洋(打子弹的现代)。在劫道时他们不仅要钱,也要生活需要的布匹、粮食、肉菜等物。但是抢得大量钱财的机会是不多的,因为商人们贩运的是货物,不会带很多现金和银票,而且贩运大量商品的车辆或者骡马驮队都有保镖持押运,那些小山头的草寇们轻易不敢劫他们。
那年代富豪们都在大城市或者大村镇居住,不仅深宅大院,还有持的家丁看家护院。那
时为了维护农村的治安,防贼防盗防火等,在那些较大的村庄里,都要组建连庄会。连庄会有点类似新中国的民兵组织,也有洋和大刀长矛等武器。不同的是,新中国民兵的武器是国家发的,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之前,我国各工厂、农村等基层单位的民兵组织就配备了机关、步、等轻武器。旧中国连庄会的武器是自筹的,一般是按照地亩数摊派的,大家凑钱买支弹药。那年代民间可以造,允许买卖支弹药。连庄会的开支大部来源于富户财主,所以该组织也是由土地多的财主们操控的。会员在冬季农闲时也要进行军事训练,平常夜里要在村公所值班,在街道上巡逻等。因此,那些实力小的草寇们也不敢到大村庄和富豪的家里去抢劫。所以,山里那些实力小的草寇们,多是劫一次道吃几天饱饭,多日劫不到财物,也要过紧日子,生活也是不太富裕的。
王三上山投奔的是实力小的山寨,因为离县城较近的山里也没有大寨子。这个小寨子,加上王三才五个人,为首的大哥号称大炮,以擅长打而得名。他有一杆火,打鸟打兔子比较准确,打人当然更没问题了。还有张五、赵六、刘二麻子三个弟兄,没有快和马匹。他们不仅拦劫过路客商,有时也到山下小村庄普通农户抢些粮食猪羊鸡鸭衣服等生活物资。
王三上山后,开始跟着他们拦路抢劫过几次,拦劫的多是下山卖山货回来的老百姓,也没有劫到多少钱。见到那些老百姓跪在地上,向李大炮苦苦哀求的样子,王三心里老大不忍。毕竟都是苦出身,王三对这些老百姓还是有同情心的。事后就对李大炮等人说,抢这些老百姓太没意思了,得不到多少钱,还被大家责骂。如果抢那些有钱的财主,老百姓不骂你还称愿。大家觉得王三说的有理,就决定拦路抢劫有钱人。可有钱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出门带多少钱谁也不公开边走边宣扬。怎么办?王三是城里人,见识多些,就提议去拦截长途客车。因为那年代乘坐长途客运汽车的多是有钱人,穷人出门都是步行。
民国初年的汽车都是烧木炭和劈柴的蒸汽机车,从北京到唐山,从北京到山海关的客运汽车从蓟县城里经过。因为小城镇乘客不多,沿线没有建汽车站,中途可以随时上下客人。因为直接拦劫怕汽车不停,他们就商量好计谋,下山作案了。
这天上午,由王三和刘二麻子两个人穿戴整齐,装扮商人摸样,在城东五里碑拦截汽车。由李大炮、张五、赵六藏在路边负责抢劫。城东五里碑也就是现在的县医院东侧,小毛庄的西边的路段,过去这里是一个大上坡,地势高低不平,路旁土坎下有人,在大道上也看不见。那年代这里虽然离城不远,却是人烟稀少之处,北京到遵化、迁西、唐山、秦皇岛的长途客运汽车都从这里经过。
上午十点多钟,一辆客车从城里出来的汽车来到此处,王三和刘二麻子站在路中招手拦车,汽车停下了。正在王三和跟车的售票员商量价钱时,李大炮端着火,张五赵六每人一把大片刀,从路南土坎下窜了上来,口对准司机,要求留下买路钱。王三他俩假装害怕,躲到汽车后边去看热闹了。只见那个跟车员(负责中途卖票和往锅炉里填火,并帮助乘客提放行李等勤杂工作,都是年轻男子)不慌不忙,站在车上对里面的客人说:这三位好汉生活上有难处,要些买路钱我们公司愿意给。可咱这辆车途中没上几个人,我这里没收多少钱,请带钱多的乘客帮帮忙,借我点钱。我给你们打借条,车到终点站后保证如数偿还。因为按照法律规定,乘客途中在车上遭受的损失,客运公司确有赔偿义务。所以,有些乘客就你拿三十他拿五十的,一下凑了三四百块大洋。在大家凑钱的同时,跟车员也给他们都写了借条。李大炮他们见到这个情景,心里那个乐呀,以为这下可要发大财了。
跟车员提着装钱的帆布袋子下了汽车,要把钱递给李大炮。李大炮心眼不少,把口对着跟车员,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喊:不要过来,把钱放下。跟车员捧着钱袋子,边往前走边躬身说:请好汉笑纳。李大炮又向后退了两步,张五赵六在李大炮的身后两侧,也跟着往后退,这样就到了汽车前方几米远的地方。李大炮见跟车员还往前走,又大声喊:站住,把钱放地上,不然我要开了。皮卡网跟车员说:千万别开。之后,就把钱袋子扔到李大炮
身子侧面。就在李大炮斜眼一瞥落在地上的钱袋子的一刹那,跟车员一个箭步冲上来,用手握住李大炮手中的筒向高一抬,地一声响,黑烟和砂飞到空中。与此同时,跟车员飞起一脚踹在李大炮的胸膛,李大炮向后倒退七八步,一骨碌倒在地上。同时,那杆火也从李大炮手中转移到跟车员手里,只见他顺势一轮,张五赵六手中的大片刀就全被火杆打飞了,紧接着跟车员一个扫堂腿,张五赵六一齐摔倒在地,捂着小腿大叫喊疼。这几个动作,前后不过二三十秒,干的非常利索,把车后的王三和刘二麻子都吓傻了。只见跟车员从地上捡起钱袋子,看着三个躺在地上诶呀妈呀嚎叫的强盗,嘲笑说:小毛贼,凭你们这点本事也想劫汽车,回去练练吧。然后,提着火和钱袋子上车了。
汽车开走了,可以想象,当跟车员把那些钱按借条如数退还给乘客时,一定会得到一片赞扬声的。原来,那年代路上劫匪较多,乘客多是有钱人,客运公司高薪聘用的跟车人员,都是武术高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乘客的安全。
汽车走远后,李大炮张五赵六三人被王三和刘二麻子搀扶着回到山寨。这次吃亏可大了,丢了一杆火,伤了三个人,张五赵六的脚脖子肿的老粗,李大炮胸部肿痛,疼的喘不上气来,估计是肋骨被踹断了几根,骨茬子扎破肺叶,造成肺部肿胀。那年代也没有x光机,
也无法作开胸手术,吃些中草药也没管事,没几天,李大炮就因喘不上气而憋死了。张五赵六的腿脚过两三个月才完全恢复。
经过这次劫道失败,让王三他们意识到,拦路抢劫风险太大,不是好财路。要想避强凌弱,必须改变策略。王三是在县城里长大的,知道哪些店铺老板家里有钱,而且他还会写几个字,在草寇中也算识文断字的秀才了。他就想出了用和的方法,让有钱人自动交出钱财的主意,这样就避免了遇到武术高手的风险。于是,他们就把财路,转移到蓟县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