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西方文学中的现代主义现实主义
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是世纪西方文学中占主导性的文学现象,它们此消彼长、异彩纷呈,既相互不能替代,又各具强健的生命力。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在世纪西方文学发生、发展中的表现大体有几种比较典型的状态。
其一,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此起彼伏,相互交错。这是英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基本状况。美国评论家戴维洛奇将其称之为摆锤状运动。
其二,现代主义逐渐发展壮大,呈现出令人目不暇接的灿烂景观,现实主义却保持极其平缓的延续状态。这是法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基本状况  。
其三,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始终多元并存,相互交融、碰撞,共同编织出了异彩纷呈的景象。或者说“极端多元化在世纪的美国文学中显而易见,没有一种单一的文学倾向可以独领时代的风骚” 。这是美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基本状况。
我们姑且以上述三种典型状态作为考察分析的出发点,从中不难看出,在世纪西方文学中,现代主义的确比现实主义显示了更为内涵丰厚、风格庞杂的艺术成就,但是现实主义之流也
从来没有中断和消逝,它只是拉长了,变细了,某些时候还会突然迸射出耀眼的光辉。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世纪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学的理论界定、生命律动及远景展望的研究,获得文学艺术发生发展的审美启迪。世纪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关于学现象应该有两个方面的理论界定。
世纪中
其一,现实主义既可以指一种审美倾向,比如从古希腊罗马以来,经文艺复兴 、古典主义、启蒙运动的洗礼,在后期达到高峰的西方古典文学倾向,也可以指具体的文学艺术思潮、流派,比如世纪中后期的所谓批判现实主义文学运动。从哲学意识角度看,现实主义是以理性主义的宇宙观、认识论、实践意识及其价值选择为其深层次的思想基础。具体而言,西方世纪以前一直以理社会在性主义宇宙观、社会历史观作为其占主导地位的历史文化背景,现实主义文学自然也被规定了坚信宇宙规律、世界秩序、历史目的的文化语境,并同时由于其文化语境而具备了亘古久远的文学艺术生命力。西方社会在世纪以前还一直以理性主义的认识论和实践论作为其文化实践工具和目的,现实主义文学自然也被置放于这种理性主义认识论和实践论的上下文中,担当着相应的历史角派定并履行其文化使命,
从而获得发生发展的土壤和条件。也就是说,传统现实主义作家普遍相信外在世界有内在秩序和因果规律,人类认识有可信赖的能力和可确定的途径,人生的目的也具有美好的社会价值和崇高的道德意义。所以,现实主义文学一方面怀着坚定的历史信念,努力地探求社会现实的本质规律,另一方面又怀着美妙的伦理理想积极扮演历史预言家、道德教诲者及忏悔牧师的角。从文学理论角度看,现实主义包含着一定的审美意识、艺术原则,其本质内涵是所谓按照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准确地再现现实生活。也就是说,现实主义除了写现实对象,以反映现实为目的以外,重要的还在于现实地写,以现实情理为反映依据;除了所再现的生活方式以外,还在于对生活的再现方式。正如韦勒克所说“:现…它排斥虚无缥缈实主义是‘当代现实的客观再现’。的幻想, 排斥神话故事,排斥寓意与 象征,排斥高度的风格化,排除纯粹的抽象与雕饰,它意味着我们不需要虚构,不需要神话 一直坚持文学人道核心的卢卡契故事,不要梦幻世界。”也认为:“文学能够把社会生活的矛盾、斗争和冲突这样地塑造出来,就如同它在真正人的灵魂中和生活中所显露的那样。它能够把这些冲突的联系塑造成这样,就如同它们汇集在真正的人的身上那样。这是发现和研究现实的一个巨大而又重要的领域。这里,文学,真正深刻的、现实主义的文学,即使是对那些对社会联系有最深刻了解的人,也能提供全新的意想不到的、非常本质的体验和认识。” 从
文学实践角度看,现实主义还具有比较确定的创作方法,其基本规定是塑造典型环境与典型性格。如同恩格斯所说:“据我看来,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真实性与典型性作为不可或缺的现实主义理论原则和实践规定,本源自于再现生活现实与表现本质规律的对立统一,源自于西方理性主义形而上学追求一般、普遍与探求因果目的的本体论、认识论传统。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曾通过“诗与历史”的比较奠立并阐发了西方现实主义文学追求本质、普遍的理想化主张。
现代主义不应该是一个具体的文艺运动和统一的文学思潮、流派。现代主义应包括从世纪末开始并贯穿整个世纪所有以非理性主义哲学作为思想基础,在文学上倡导反古典传统的多种西方文学创作思潮、流派。从哲学意识角度看,现代主义是以非理性主义的宇宙观、认识论、实践意识及其价值选择作为其深层次的思想基础。具体而言,西方历史到了世纪末以后,非理性主义的宇宙观、社会历史观起而冲破了理性主义宇宙观、社会历史观的文化垄断地位,毫无理喻的荒诞、深沉厚重的绝望成为占主导地位的文化语境,现代主义文学获得了如鱼得水的话语权力。西方社会在世纪末以后,非理性主义的认识论和实践论起
现代
而打破了理性主义的惟一霸权,文学自然有了非理性主义认识论和实践论的上下文并窃据了理性主义盘踞的部分领地,现代主义文学依据这种非理位主义上下文的角派定和履行此使命的特殊优势而享有了充分发育成长的绝好机会,获得了发生发展的优先资格。也就是说,现代主义作家认为外在世界只有混乱无序和变动不居,人类认识也没有可信赖的理性能力,只有不确定的体验直观,人生目的则只是无意义的虚无荒诞。所以,现代主义文学一方面怀着悲观绝望的历史虚无感,竭力表现人类社会不可理喻的破碎现象,另一方面又怀着孤独的自我意识痛苦地扮演生命意义阐释者、新时期十字架背负者的角。从文学理论角度看,现代主义包容着不同的具有不断创新性的美学追求、艺术原则。从文学实践角度看,现代主义显现为不同的创作方法、艺术实验。如同布雷德伯里和麦克法兰所说:“现代主义这个词语曾被用来包括各种各样破坏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激情的运动,这些运动都倾向于抽象化(印象主义、后印象主义、表现主义、立体派、未来主义、象征主义、意象主义、旋涡派、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但我们将会看到,这些运动也并不都是性质相同的运动,有些还是对其他运动的某些激进的反应。”既然现代主义不是一个统一的文学思潮、流派,而是因思潮、流派甚至作家而异的西方现代文学中具有现代性的文学艺术实践,那么,我此处也就不再作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进一步区分,而是把西方现
代主义文学看作经过一百余年的发展变化,呈现出错综复杂、多元交织、扑朔迷离、怪诞离奇,至今尚具生命力的一系列文学现象的总合。这些文学现象的共同性在于它们更加关注被类的历史必然所淹没的个体的现时偶然。自我真实本质的追寻、孤独存在的叩问是其主导倾向,人生价值的张扬、生命意义的阐释是其主旋律。
其二,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作为人类文化实践活动方式之一,在其人学和人类文化实践工艺学层面上必然有相互的交织、纠缠,但是,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各自所具有的本质规定性却始终是绝对相异的。所以,我也不赞同某些学者所认为的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文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看法。更不同意以“无边现实主义”的橡皮口袋来囊括所有以迂回曲折方式表现现实的现代主义文学。诚然,文学作为人类文化实践方式之一,它不可能脱离文学为人学和人类文化实践工艺学的范畴,就像人不可能揪着自己的头发飞离脚下的大地一样。所以,现代主义文学不可能不归根结底保持着对历史现实、社会人生的密切关怀,不可能从根本上脱离对历史现实、社会人生的审美关系。但是,这种关于文学人学和人类文化实践工艺学意义上的规定性并不排除文学人学内涵的丰富性,更不排除文学人类文化实践工艺学方式的繁复性。当然,在大家可以理解的一段历史时期内,由于意识形态领域内现实主义的惟一独尊地位,不少文艺理论工作者为了替现代主义谋取合法的存在资格和历
史位置,曾经煞费苦心地替现代主义寻与现实主义相连接的血缘纽带,从而顺理成章地将现代主义纳入现实主义的血缘大家庭。这种可以理解的历史原因却始终代替不了理论上的正本清源,反而可能妨碍文艺理论思想的健康发展。我们再也不能继续遮遮掩掩地用现实主义的金标笺来标明现代主义文学在人文文化领域里的“优等公民”地位。我们应该理直气壮地坚信,现代主义是与现实主义决然不同,却又同样具有巨大人学和人类文化实践工艺学价值的文学艺术实践活动,因此,现代主义文学自有其不可替代的伟大文学艺术价值和意义。
生命律动
世纪西方文学中的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始终不渝地与世纪的社会历史变动有着带规律性的逻辑关系,这种逻辑关系也就决定了世纪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生命律动。具体而言,社会历史发展的萧条和危机时乏,期,由于生活物质的短缺、使人们的生死存亡问题上升为社会首要问题,文明与进步的历史性思考自然会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命题,这时候,以理性主义的宇宙观、认识论、实践意识及其价值选择为其深层次思想基础的现实主义文学自然要凭借理性主义态度、科学主义精神来探索历史发展规律和社会进步法则,它们必然会
直接思考社会具体问题并充分发挥批判社会弊病的作用。比世如美国现代派文学在纪年代达到了高峰。但在“年代末,美国出现了特大的经济危机,接着又是长期的萧条。失业、贫困等迫切的社会问题使人们感到焦虑。作家们改变年代的哀伤之音,一扫失望情绪,在不同程度上成了人民的喉舌,个人的哀愁转化为对社会问题的关切,揭露社会的不平、同情下层人民的命运成了常见的主题”年代现实主义文学的丰硕。这也就创造了美国文学成果。再比如英国年代,面临经济危机和社会萧世纪条,同样呈现出现实主义文学兴盛,现代主义文学衰落的景象。如同姜红先生所言:年代的社会现实如此之严峻,社会问题如此之复杂,社会矛盾如此之尖锐,迫使人们不得不直接去面对它们。在这种局面里引人注目的是行动的集体而不是内省的个人,这与现代主义文学的基调格格不入,却正是现实主义传统复苏的土壤。”反过来,社会历史发展的复苏与繁荣时期,物质生活的丰富、优裕则反衬出精神的繁复、心理的错综。精神与情感的复杂命题又会冲破传统理性主义的思维框架,上升为人们思考的社会首要问题。这时候,以非理性主义的宇宙观、认识论、实践意识及其价值选择为其深层次的思想基础的现代主义,会凭借非理性主义态度和人本主义精神来体悟和追问生命的价值、人生的意义。以孤独离的自我生存为宗旨、以非历史主义的个体情感为目的的现代主义文学也会得到人们的优先信任,它们会生发出漂泊不定的虚无感、
无所归依的失落感等现代主义意识,并直接表现心灵的困惑和发挥宣泄精神错综的功用。可以这样说,现实主义文学更长于追问吃不饱肚子的疑难,现代主义文学更长于探索吃饱肚子后的困惑。现实主义文学更长于从精神上解脱人生的困苦艰难,现代主义文学更长于从心理上化解人生的无聊厌烦。现实主义始终在理性思考范围里质疑历史社会的停滞落后,现代主义不断在非理性体验层面上追问心理情感的无所皈依。当然,这里所言的社会历史发展的萧条危机与复苏繁荣只是相对意义上的区分。因为正如艾伦 特拉顿伯格所说:“随着科学研究的迅速发展以世纪和及技术在工业、通讯和交通运输里的应用,纪初期,同时出现了两个结果:不可否认的生活条件的改善(更多的商品,旅行和通讯更容易更舒适),以及同样不可否认的社会的脱节(更多的贫困,更多的污染,更多的阶级冲突)。”就是说,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不但不可能消弭而且还可能加剧历史进步的自身悖论,其具体表现形态之一就是社会利益体的重组和分化。这种重组和分化会使社会的萧条危机与复苏繁荣呈现为扑朔迷离、多元纠缠的状态。所以,不同的社会阶层、种族,甚至性别等社会体皆可能冲破纵向历时段社会定义而归属于横向共时段分化范畴,从而具有特殊的物质生存忧虑和精神皈依疑问。比如英国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所谓“工人小说”创作,虽然处于相对繁荣的“福利国家”却仍然通过表现下层工人的生活困窘而奉献出许多现实主义
的文学精品。再比如美国社会中的犹太文学、南方文学、黑人文学、女性文学,甚至华人文学等等,它们也是根据不同的自我身份确认而赋予自己不同的审美视域。
这时候,生存犹疑与心灵惶惑的多重意识会形成众声喧哗的多重局面。它们可能诉诸现实主义文学来表现社会边缘阶层和体的物质生存痛苦,也可能诉诸现代主义文学来表现社会主流阶层和体的精神情感错综,还可能前不前、后不后地踌躇摇摆于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学之间。犹如马克谢克纳谈及美国犹太小说时所说:“这样,一方面是旧世界的经验犹太人身陷贫困,与世隔绝,依靠传统和共同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是积极投身新世界,美国犹太小说就在这两者的间隙中兴起。”“犹太知识分子的狼狈处境完全具备现代困境的特:对意识形态和政治感到幻灭、对自己的过去和一个日益丰裕的社会感到隔膜、对全盘接受美国有顾虑。” 所以,现实主义 与现代主义文学也就可能常常同时在同样的社会时代舞台上各自展示其审美魅力。也由于现实主义文学通常更诉诸相对较低的社会阶层和边缘体这个原因,现实主义文学有时会呈现为通俗畅销的表现形式。这时候的现实主义文学问题可能就变成了通俗畅销文学能否登上文学正统舞台的问题。不管问题如何转换,它毕竟因把握着相应的社会历史脉搏而吸引着相应的读者体,从而成为了重要的文学现象。也由于现代主义文学通常更诉诸相对较高的社会阶层和主流体,现代主义文学
有时会呈现为艰深的“诗化哲学”的表现形式。这时候,现代主义文学问题可能又变成了文学与哲学是否合二而一的问题。同样,不管问题如何转换,它毕竟因体现着相应的现代性思维方向而吸引着相应的读者,从而也会成为十分重要的文学现象。
社会历史发展的萧条和危机时期,不稳定的社会物质生活还使人难以在心态上摆脱急功近利的羁绊,发展与提高的思想意识会形成一种主流话语,因此,人们也就难以保持一种完全平和的审美心境。这时候,向来以社会道义远景为宗旨,以人类历史目的为责任的现实主义文学自然会获得人们的优先信任。它们所具有的紧迫社会责任感、使命感会制约着人们“为人生而艺术”的审美选择。反过来,社会发展的复苏与繁荣时期,稳定的社会物质生活则容易使人在心态上超脱功利束缚并趋于追求审美的沉醉心境和精神愉悦。人们日新月异的审美需求会推动勇于实验、大胆创新的纯艺术的审美选择。这时候,文学艺术家会在传统文学基础上认真研究文学艺术的生命机制并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从事卓有成效的文学艺术实验,形成现代主义文学欣欣向荣景象。比如,西方现实主义文学由于久远深厚的文化传统,尤其 世纪的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狄更斯等另辟蹊径所取得的巨大艺术成就,一方面培养铸塑了人们的审美心理结构和审美接受习惯,另一方面又可能逐步模式化而束缚了人们的审美想象力。所以,现代主义不得不重新开辟新的
领域,努力尝试艺术方式的实验创新,打碎人们陈旧的审美心理结构和审美接受习惯,解放人们的审美自由,激活人们的审美兴罗伯奋域。如同阿兰  格里耶所说:“艺术就是生活,不存在任何一劳永逸的事情。如果没有这种持续不断的探索,艺术便不可能存在,而正是这种持续地演变和革命所构成的运动才赋予艺术以永恒的魅力。” 当然,因为审美选择包括了文学家创造与大众接受两个方面,二者由于共同的社会心态和审美共鸣而相互沟通,这种沟通又会强化其审美选择和文艺创新。所以,审美心理的发生发展原理也可能推进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文学艺术的繁荣兴盛。因为,现代主义在创造审美心理上的距离感、陌生感的同时,无意间彰显出现实主义文学的新颖鲜活,为现实主义文学创造了重返文学舞台的机会。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返舞台上演,又反过来再反衬出现代主义的奇异和陌生,又不意间为现代主义的不断上演作了有益的铺垫。同时,现代主义文学因为如前所述不是一个单一的思潮、流派,它自身还能够不断变换花样,不断冲击人们的审美心
历史展望
在新世世纪西方文学中的现代主义与纪已经来临之际,现实主义的历史命运将如何呢?现代主义还会有生命力吗?现实主义会不会重振雄威,再代替现代主义而一统文学之天下呢?现
代世界日趋多元化,那种由某一主流文学倾向一统天下的景象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就像希腊神话所标志的人类童年之梦不会再返人世一样。所以,不管是现代主义、现实主义都面临着历史的重新选择的问题,同时又都面临着以主动姿态迎接历史重新选择的问题。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仍然会像一对孪生妹一样,继续变换着花样在西方文学的舞台上不断粉墨登场。
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角度看,物质匮乏与精神空虚、生活饥馑与生存无聊仍然会继续纠缠着人类的生命和灵魂。体现其前项危机的比如贫困落后的问题、资源短缺的问题、环境恶化的问题,甚至宗教信仰的矛盾问题、民族文化的冲突问题等等经验层次上的具体问题,都会不断对现实主义文学发出强烈召唤。体现其后项危机的比如心理的繁复迷乱、情感的错综纠缠、灵魂的贫乏空虚,当然还包括社会历史二律背反法则下的各种各样的异化意识等等超验层次上的抽象问题,又会不断对现代主义文学发出大声吁请。
从文化传统的角度看,西方文化中的历史理性与价值理性始终是一种矛盾的对立统一,这种矛盾的对立统一在西方传统文学中的投影就是希腊式精神倾向与基督式精神倾向的对立统一。历史理性与价值理性矛盾的对立统一在“上帝死去”的现代文化框架中置换成了理性主
义与非理性主义的对立统一,这种经过置换后的对立统一在现代文学中的投影就是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对立统一。因此,就像传统文学中曾经有希腊式精神倾向与基督式精神倾向凭借对立统一方式寄寓理想在现实中的失落一样,现代文学中也会有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文学使用其对立统一方式寄寓理想在现实中的失落。具体而言,现实主义文学仍然会以充满自信的方式,向人揭示物质匮乏、生活饥馑及其各种社会矛盾冲突的现实原因,以此使未知的心灵因为知的把握而充实、振奋起来,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获得认识必然后的自由。以此为出发点,现实主义文学还会依照人类永恒不灭的理想勾画出一个摆脱贫困与苦难的崭新世界,以此使实际痛苦的情感因得到审美寄寓而超越、飞升起来,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获得心灵超越的自由。也就是说,现实主义文学还会继续从审美心灵角度继续发挥自己一以贯之的“浅浅的叙说,甜甜的允诺”传统,从而继续在经验层次上实现其历史悠久的心理寄寓、情感慰藉、现实梦幻的心理功能,在不断延续其生命表现力的同时,闪烁出永恒的迷人光彩。现代主义文学仍然会以看透一切悲观绝望的大智大勇,让人洞见到精神空虚、生存无聊的永生性,以此置人于断绝一切尘俗妄念的澄明境界,同样使人获得一种认识必然后的自由。以此为出发点,现代主义还会依照人类独自享有的精神自主性设想出一种蔑视空虚、拒斥无聊的人生态度,以此使“哀莫大于心死”的悲观绝望转换成“却
道天凉好个秋”的乐观希望,从而获得同样心灵超越的自由。也就是说,现代主义文学仍然会因其质量上的现代性,继续发挥自己迎受现代社会挑战的先天能力,并且不断在历史流变中,强化自己的生命创造力。况且,现代主义本身又包容了多元庞杂的艺术原则,蕴含着多重审美选择的可能性,所以,它自然会不断以令人耳目一新的创造性展示自己不灭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