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将馆坐落在一座工业城市的废墟里,这里充斥着废水废气的排放,我看不懂、听不清、讲不明,我低着头漫步在看不见尽头的路上,一直走回不了头。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小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就已经叮咛过我,父亲咳咳两声清了下嗓子“小子,出去做什么都要对的起天地良心啊”
现在想想笑笑也就过了,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有良心的已经不多了,但是也可以算上我一个。
为什么懂车的人开本田有个人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认为此生已定,那就会失去奋斗的动力,我想那可能是在说我。
我没什么本事更没有学历,出生穷乡僻壤的一个农村家庭,父母干了一辈子农活,辛苦供养我,他们累了。
起初盘下这个门市是打算做服装生意的,但是觉得周围的门市不是卖工程机械的就是卖轮胎或则汽车配件的。卖衣服觉得不太合适,也总是看见这些门市的老板每当下午闲暇时刻总是会在各自门前排一桌手搓麻将打发时间。你知道的,这也算是机会,虽然发不了财,但是能糊口。
购买了两台机麻,然后就开始奔走相告,告诉老板们,下午打牌可以来小店,既可以照顾门市,也可以打发时光。
顺便说一句,他们都很忙,但仅限于早上,也有个别时候下午也忙,但是打麻将是每天不可或缺的活动,他们也请的有门市员。
铺子开的顺顺当当,起初来的人不多,定死了就四个隔壁工程机械的老板,沈老板、汽车配件部的老板,何老板。
还有挖机租赁部的李女士,另外还有一个人他叫李兵、是个司机,穿的很邋遢,每次过来打牌都一脸兴奋,不管输赢只要有的打就很高兴,一看见麻将就喜上眉梢,对打牌的章法很考究,每当有一手牌打错了,就会懊悔不已,感觉他就像武侠小说你的武痴,对于自己章法的要求已经超越其他任何物质的东西,每当打出一张牌去有人夸他打的好的话,他就会很满足很欣慰的样子。在我眼里他是个牌痴
李兵经历过大起大落,起初开过牛奶场,很有钱。后来因为经营不当,终日沉迷于女和打牌,所以垮掉了。他们打的不大不小,20块一番,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大了点。
我叫他们:沈哥、何老板、李、才叔。
才叔是他们送给李兵的雅号,他们叫他“才才”,出于尊重,我不解释才才指的是什么。
铺子只有50个平方左右,摆两桌机麻略显拥挤,但是没人介意。
才叔每次来的很早,他是专门送他们厂里领导的,领导下午一般是不到处乱跑的,所以没事就来了,上着我的电脑,泡一杯花茶,等待着下午的开局,看着电脑眼神略带迷离也有一丝唏嘘,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阅历吧。
每次打开电脑他习惯性的点开酷狗,点一首
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想这歌可能唱出了他的内心,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才叔也许是雇别人给自己开车的人。才叔有个小三,很年轻,25岁左右,眉目如画,听说很早以前就跟了才叔,落寞之后依然在才叔身边,不管世俗怎么看,我相信这是爱情。虽然你可能认为她是已经习惯了在一起的生活而并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爱情。
小三叫小梅,很俗的名字吧,不上班的时候就来看才叔打牌,很爱哭,光在我铺子上就哭过不下三次了,才叔每次都哄她:“别哭了,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你家”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哄,
我爱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打牌,看的不仅仅是牌,也爱观察他们的处世之道。
沈老板很喜欢演戏。每次听牌了之后就会抱怨自己怎么拿了这么一手烂牌,虽然自己听的是大牌。
我看看笑笑,也会联想,他们在生意场上也是这般表现吧,人嘛涉及到经济后都是虚虚假假的。
何老板虽然不高,但长的气宇轩昂,声如洪钟,打牌很精,算是个中高手,每次到了后面总是能猜出对方听什么牌,
要碰哪几张,要杠哪几张,我很佩服他,因为他是个有心人。
有一次我私下请教何老板,他告诉我,你留意每个人每张打的是什么,摸起来后放在自己牌里的哪个位置上就能猜出八九分,内涵无处不在,也许何老板是在指生活中的机会无处不在,只要你肯去留心观察。
我想我暂时不能,因为我不具备这样的洞察力,不得不说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李就不多说了,和其他中年女性一样,不管自己多有钱,输了后总是会吵吵嚷嚷,赢了钱也会掩饰不住自己的愉悦。
有时候,两桌子坐齐了,我能分身了,我会骑着自行车,去一些的超市,点打折的瓜子称一点,供他们很闲的嘴巴有事做。
个别时候,他们先来了三个人,也会拉上我,叫我凑个数,我会很委婉的拒绝。
我明白有一次就有二次的道理,我的收入长期打不了,这个明白,明白。
立冬之后,这个城市更显的干燥起来,冷也是自然的,天气还算不错,
偶尔会下雨,有点阴沉,和麻将铺里的热火朝天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生活确实不容易,大家都得扛着。
有时候晚上会坐在床上拿着计算器进行无数次的演算,只为一个答案。
照目前收入看,我多久才能买上属于自己的房子,每次得到的结果都很刺眼,如麦芒。
躺着望着天花板,想象着一些天马星空的东西,比如: 宇宙之外是什么,会不会是另一个宇宙、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吗?如果没有另外一个精神世界,那么人死后会不会很寂寞,每当想起这个心里就会产生恐惧。但是茫茫间闭上眼睛
,第二天又来了,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走到了你面前。 论语: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渐渐的,麻将馆的人多了起来,有的是他们四个的朋友,有的是就在附近做生意的爱好者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后便天天过来打牌的,我给他们端茶递水。人来的一多,我就忙,忙着给别人掺茶,忙着和暂时赢着的人说两句趣话,忙着和暂时输着的人说两句运气马上就快好起来了。
李兵每次会跟我说着,这一步应该怎么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状况,那么下一步该怎么打。
虽然我觉得是靠运气而已,没人能左右上天的安排,但是我还是点着头,并说着我自己的一些见解,如果意见相左,他就会很认真的跟我争辩,我就会想起那个爱认真的孔乙己,但是我觉得李兵很可爱,他明白自己喜欢什么,不管那样东西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印象。 有的人认为打牌是赌博,有的则认为打牌只是消遣。每个东西都应该辨正的去区别,比如下象棋,任谁都可以说那是真的陶冶情操,但也不乏有很多50块一局,100块一局的。我看的多了。
那天下着雨,何老板端着茶杯步态矫健的走进来:“来我给你说个事,下午我想打麻将,可是老婆又把我的钱拿过去了,你下午能不能先借我两千?” 我笑着摇摇头,又是个惧内人士,不过以何老板的为人我很放心,所以我让他稍等一会,我骑着车去了银行取给他了,很多人说我是靠直觉在考虑问题,我想也是吧,虽然这事不算个事,但是那又对我自己直觉的又一次肯定。
雨天的下午总是很热闹,也可能是雨天耽搁了他们的生意,有时也得感谢上天让我有顿饱饭吃。
他叫小朱,第一次见他是他到我铺子来沈哥,说着一些机械方面的专业术语,我听不懂。
很显然他也是个麻将爱好者,第二次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笑嘻嘻的说:“老板,我一缺三”
小朱长的很和善,通过攀谈,知道他是三一重工的专业维修员,月工资不低,至少比我高。
小朱每次来的很早,很喜欢和我聊天,也可能是年龄相仿的原因吧。
小朱有时候会给我讲述他自己的郁闷事。大概就是他有个女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但是最近有些事情很烦恼,他女朋友叫小语吧,应该是。小语是双胞胎,她是,小语单纯善良可是没有妹妹漂亮。 小语的妹妹叫小音,据小朱描述长的比漂亮野性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小姨子情节,单从他得QQ相册来看的话,我总觉得两个人长的大体是一致的。这并不是小朱烦恼的事情。
小朱烦恼的事情还是和女朋友的家庭有关,从一开始谈话牵扯到妹妹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
小语的父亲在5个月前
检查出了肝癌,确诊书上写的很明白:原发性肝癌。 医生悄悄的给小语的家人说,让病人快乐一点吧。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人悄悄的报考了驾校。 他就是小音也就是妹妹的男朋友,他叫小张。
不得不说小张确实很有心计,自己是个当兵转业回来的无业游民,但是怎奈何佳人一往情深。
小音家本来就是很富裕的,父亲有一辆本田CRV才换的,小张知道她父亲时日无多后就悄悄报考了驾校,然后小音父亲过世后,就唆使小音的母亲把车子过户给他,小音的母亲本来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所以就照着办了,没考虑小语和小朱的想法 。 是啊,我也叹为观止,如此心计,不得不说,为了利益,已经有很多人泯灭了人性了,与年龄无关。我劝着小朱,这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了吧,说归说,换成是我 ,我也想不过,毕竟不是贪图什么,只是觉得不公平,这是与生俱来的反应。
每当早上起来,看着窗外的晨曦,就会觉得生活一切还是充满希望的,不像每一个昨夜,每一个夜里拿着计算器的绝望。
然而思想再无助,也不得不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铺子生意越来越好,只是只有两张桌子,每天最多收入多少是可算的。
来的人多了,我也感觉自己在这人中沉浮,没错,我和他们的生活轨迹不一样,地位也不一样,虽然尊严上人人平等,
但是在社会地位上人与人之间确实是有差别的。新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是一个典型,从来不会重复,没有像有点像谁。
现在坐在桌子上打牌的这位叫徐,我可以肯定她是个千万富翁,因为她拥有11套房子,长相十足的老太太相虽然年龄还不到五十。
徐这个人很讨厌,大家都这么说,只是我认为每个人对处世的观点都不同,
所以不能辨别谁对谁不对,只要是活着的,都有他存在的道理。
徐很爱占小便宜,虽然那么有钱但是确实很爱占便宜,比如说盘子里的瓜子,她喜欢抓两把揣在兜里后再抓一把捏在手里吃。
比如说她输了钱会发脾气,会摔牌,也会骂娘,但是不会骂周围一切的人,包括一旁站着傻傻观战的我。
但是徐心肠很好,也可能是天生的,听说她婆婆进医院的时候她在照顾,旁边住着一双很穷的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常年住在乡下,以种地为生,有一双儿女,大学毕业后在外工作,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丈夫得了阑尾炎躺在床上,妻子则是每餐都吃白饭,甚至连咸菜也没有,为的只是能省一点给丈夫治病。
而徐自从知道了后,每天去食堂打饭都会给那对夫妻打一份,无偿的。
那对夫妻很感谢徐,第二天就给徐背来一大箩筐土豆表示感谢,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感
谢的东西了。
徐婉言拒绝了,并说这次就算了吧,我经常四处爬山或则出游,
要是下次走到你们那了,你们要杀鸡给我吃哟。
贫穷夫妻连声答应“好好好,我们欠您一只鸡,您随时来,我们随时做给您吃。”
虽然我听完后觉得徐会去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我也会坚信一个人可能在一方面不招人待见,但是另一方面却是金子般的闪亮。
我一直觉得中年人的私生活是比较乱的,也是我想窥探的,陈刚满足了我这个愿望,过了之后他也会我侃侃而谈。
不得不说是把妹高手,虽然那女的已经不算妹了,那女的叫彭丽,我叫她彭,但他们都叫他小彭。
在网络世界中我也装一次,就叫她小彭吧。
陈刚是卖打印机、复印机及耗材方面东西的,不能说多有钱,日子小康。
那天他们打到深夜两点,我熬的双眼通红坐在旁边附和着他们陪他们打趣的聊着一些无伤大雅的话。
陈刚在牌桌子上一直逗小彭,小彭长的不算漂亮,三十五岁左右,
但是身材很丰满,中年人大概都喜欢丰满吧,我也有喜欢。
陈刚在打牌的几小时内,就把小彭所有情况了解好了,下面我一句话概括了吧。
小彭离异五年,孩子跟着前夫,也就是说现在孑然一身。
两点半左右的样子,大家都准备散了,因为明天还要继续,熬夜毕竟不是好事。
陈刚走的时候让小彭坐他的车,说送她回家,小彭上了他的车,接着还上了他的床。
陈刚第二天很早就来了,兴致满满的给我讲着小彭衣服脱了是什么样的,在床上是如何的风情万种。
炫耀吗?陈刚也是有妻有子的人,可是看似整夜不归他妻子也不太在乎。
可能各自都有各自的玩法吧,大家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其余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包括当年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相守一生在岁月的冲刷下显得那些年说出那些话很幼稚和苍白无力,我还没到中年,不能设身处地的感受。
有那么一对情人,他们各自都有家庭,因为炒股他们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很独特。
男的叫曹磊,女的叫胡萍,曹磊总是开着个丰田越野车,这车我知道不便宜。
胡萍风韵犹存,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他们是徐的朋友。
听徐说他们在一个地方炒股认识的,工作室还是公司什么的,我不了解,但是这个男的赶胡萍的老公差太远了。
据说胡萍的老公是个警1察长的很白净很有气质,背总是打的很直。
那天晚上,曹磊和胡萍来打牌,他们是合起来打,
这里我讲一下所谓合起来打的意思就是把钱合在一起,打完后赢了拆分,输了就一人出一半。
有时大家趁他们不在的时候都在谈论这个
事情:“既然能开丰田越野打个二十的麻将也要合起来打?”
说归说,大家在他们在的时候还是很默契的,闭口不谈这事,也没人不懂事的去过问一下。
但是他们两个做为情人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有些地方显得不合情理。
比如说:每一把赢了或则输了,胡萍都会要求把钱分清楚。
有一天才叔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既然是情人,要分这些能不能下去以后出去再分?”
因为两个人总是嚷嚷,本来想安静打牌的一人都不舒服,才叔当然也不舒服。
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做为情人的他们要分的那么的清楚,我不敢问,我深知闲谈莫论人非的道理。
花花世界,烟酒沉沦
街头灯火阑珊
你们为何迷离
那没有气宇轩昂的气质
那有始乱终弃的情感
你没有办法面对
你们为何留恋
那蒙胧不懂的字眼
那咬文嚼字的语言
这人吝啬带一点阴暗
你拥有权力逃避
你们为何,为何
如此迷恋
-----致胡萍与曹磊
不好意思,我端茶递水去了,晚上有空再写。
晚上他们要打夜场,我在等外卖来。
那一天,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我正坐在铺子门口上着网。外面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一米五的个子,看脸型觉得有点别扭,走进来给了我一个文件夹。我看了一眼,知道是来要捐钱的,他摆舞着我看不懂的手势,虽然看不懂手势,意思我是懂的。 我从兜你拿出了一沓钱,十块五十的,大约有三百块左右,挑了一张五块的给了他,出手的时候反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见捐款名单上熙熙攘攘的写这XXX 50、XXX 150,其实我也不容易。他接过钱后带着感谢的表情走了出去,一会又返回来,要求我在名单上签个字,我拿着笔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一来写了没有意义,二来捐的实在太少,不好意思写。晚上想了想,这些本应该受到社会保障的人,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任职在高速公路公司,这是多么值得优越的事情。这是兰心的内心呐喊。 兰心是个年轻人,28岁左右,丈夫是开矿的,据说开了很多年都没开采出来。兰心每次走到麻将馆来都会带着一股傲气,傲从何来我不得而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有那么一次给兰心泡茶的时候随心的问了一句:“兰,高速公路公司这种单位很好吧?” 兰立马来了兴致,尽快已经连输五把了,头转过来面向我,眼睛笑成了月牙:“那当然,我们公司属于国家***,也算公务员了,福利工资更不会比公务员差,不像你们这些开门市的无业者。” 本来美好的东西,听着显得有些可憎。 这话其实我不爱听,但我依然面带微笑:“是啊,真羡慕你们。”旁边的何